“你來潭州，真的隻是來開店嗎？”

他的嗓子很啞，好像被烙鐵燙傷了般，不知是不是聽錯了，甚至到了他在哽咽。

“桑大人，如果我沒記錯，咱們應該是和離了。”奚挽君眸底好像裝了一池波瀾不驚的湖水，平淡且無，補充：“是你提出來的。”

握住的肩的手了下，僵持了須臾，緩緩鬆開。

“對不起，是我失禮了。”他垂下了頭，深深吐出一口氣，沉寂過後，表恢複了方才的平靜，“虞扶搖應當會在外頭等你，我就不送了。”

“……”

背在後的手心攥得很，站在原地看著他一步步走回了主位，目不再停留在上，於是轉將門打開。

“王孫——”

後再度傳來桑渡遠的聲音，一個差連忙跑了上來，正是先前跟曹允南打招呼的那位。

“將這位夫人送出去。”他的聲音很輕，注意力似乎全然關注在手裏的公務，對他來說，已經不再是需要重點對待的人。

王孫好奇地瞧了幾眼奚挽君，點頭道：“夫人，小的送您出去。”

奚挽君頷首，嗓音也沙啞了些：“多謝。”

一路出了茶廳，曹允南正站在池邊撒魚食，見走了過來，迎上來道：“夫人，我能跟您說兩句話嗎？”

王孫是衙門裏差們的頭頭，總跟著桑渡遠辦事，對桑渡遠的事多也打聽過一些，見曹姑娘好像與這位夫人是舊相識，識趣地躲到了一邊，讓二人說話。

“方才我見一個公子與夫人……”曹允南言又止，見奚挽君表不像是想要與多聊，於是開門見山道：“敢問夫人，與小侯爺是否已經和離了。”

奚挽君餘微，好似還能到茶廳的人正往這邊看著，低頭笑了笑，反問：“桑渡遠是怎麽同你說的？”

曹允南自認不是一個卑鄙之人，先前在平江府的時候，也從沒幹過出格的事。

其一是因為桑渡遠有夫人，不願當足之人，雖然父親有讓嫁給桑渡遠的打算，但自己並沒有喜歡桑渡遠到願意與別的人共丈夫的程度。

其二，見到奚挽君之後，對桑渡遠的想法也就差不多放棄了，奚挽君的確貌出眾，所經營的絕英閣在京城裏也很有名氣，不得不承認，奚挽君並非空有貌，能力也很令人折服。

但這並不是放棄桑渡遠的主要原因，奚挽君多優秀，與無關，隻是因為看到了在桑渡遠心裏，奚挽君的重要。

桑渡遠太喜歡這個姑娘了。

沒這個能力，讓桑渡遠回心轉意。

後來奚挽君和桑渡遠的事鬧得沸沸揚揚，鬼迷心竅般，帶著下人遊玩到了潭州，不知算不算巧合，遇見了兩回桑渡遠，後來順理章在潭州住了下來，每日給桑渡遠送些點心，打個照麵。

“小侯爺沒回答我的問題。”曹允南如實回話。

“那你還這麽殷勤來衙門給他送東西？”奚挽君的語氣莫名帶了些衝，餘瞥向曹允南放在石桌上的食盒，“曹姑娘，桑渡遠若是真喜歡一個人，不得讓全世上的人都知道他喜歡那個人，不至於讓你做的糕點放涼了，還不拿過去。”

曹允南看著，“他的確不喜歡我，因為他心裏還有你。”

“……”

奚挽君目平靜，睨著池水中活躍撲騰的錦鯉。

“可是夫人，你讓他一個人來了潭州，這也是事實。”曹允南了眸子，遠遠瞧著茶廳的方向，“不管你們從前如何，他如今是獨一個人了，不對嗎？”

“沒錯。”奚挽君轉過頭，與曹允南對視了一眼，“但我恐怕還得提醒曹姑娘一聲，桑渡遠不是一個會因為而與誰在一起的人，不關乎他心裏有沒有我。

而是他不會對自己不負責，更不會對滿心喜歡他的人不負責，若是他不喜歡你，絕不會吊著你的胃口，這是他上最大的優點。”

奚挽君頓了下，見曹允南表頓了下，微笑道：“也是你們注定不會在一起的最終原因。”

轉準備離開，曹允南忍不住出聲：“昔日漢高祖與呂後婚之時，不也是比金堅，度過萬難。

後來高祖不也上了戚夫人，奚姑娘，別把桑渡遠對你的看得太深厚了。”

腳步一頓，饒是思慮，角扯出一層輕淺的笑意，“曹姑娘，你這個比喻不太恰當。

桑渡遠不是劉邦，我也不是呂雉，

曹姑娘，說句實話，我先前欣賞你的，何故拿自己與戚夫人作比，這實在談不上大智慧。”

說罷，奚挽君走到王孫跟前，“煩請帶路。”

王孫方才站得不遠，該聽到的、不該聽到的都聽得八九不離十了，這會子才知道這位夫人是什麽來頭，連忙道：“是，夫人。”

曹允南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忽然輕聲笑了出來，將手心裏的魚食都撒了出去，看錦鯉們爭搶。

“……”

“這位小哥，你平日裏常與桑大人一起辦事嗎？”奚挽君往前走著，回頭看向王孫。

王孫連忙點頭，“得大人信任，小人的確有幸常與大人一起忙公務，不過都是做些小事，比不上大人與太子恤民。”

“你們大人如今住在哪兒？知道嗎？”奚挽君問話，態度看著不經意。

王孫沉了聲，知道對方是桑大人過去的夫人，自然也沒什麽好防備的，回答：“就住在城南的朝曦巷，小的記著好像那巷子裏隻有大人一家在住。”

奚挽君聞言應了聲，回頭笑道：“多謝。”

“呃……”王孫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試探道：“夫人，方才小的不知您與大人的關係，所以還以為曹姑娘才是……”

“無妨，正常的。”奚挽君朝他點了個頭，見府外已經停好了馬車，從荷包裏拿了些銀兩出來遞給他，“拿著吧，我頭一回見你們，也沒準備什麽東西，這錢拿著請衙門裏的兄弟們喝頓酒。”

王孫連忙擺手，“夫人，這哪行，我們大人是有規定的，不能收取別人的錢。”

“你都知道了我同他的關係，還怕他罵你？”

奚挽君見人愣了下，將銀子塞進他懷裏，“他這個人有時候不懂得變通，你們在他手底下做事，也辛苦，這個錢你們拿過去花，就算他知道了，你隻管說是我給的。”

王孫還來不及反應，就見奚挽君轉就上了馬車。

猶豫了片刻，還是轉回了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