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挽君被他攬住腰，虞扶搖右腳踩在高臺上，抱住人往燕家軍圍住的人牆最薄弱的地方攻去。

藺羨之沒想到奚挽君還會再回來，邊還多了個不明份的男人，與燕家軍對抗出招時穩準狠，飛快就將人牆打出了個空隙，趁機牽著奚挽君溜了進去。

藺羨之高喝：“抓住他們，一定要將桑夫人帶出來！”

燕家軍連忙追了上去，虞扶搖踹開跟得最的幾個追兵，將奚挽君推進了冉檀塔，“你先進去！”

奚挽君頷首，不多加囉嗦，衝進了冉檀塔，周圍隻有一圈閑散的太子親兵衛，趙亦寒站在親兵衛最裏頭，和李逢生一塊與周圍的朝臣聊天，許是在談論冉檀塔的建造問題，言笑晏晏。

“太子！”

奚挽君飛快跑了上去，不等趙亦寒反應，先道：“快帶人出去，塔要塌了。”

“挽君，你怎麽過來了？塔不是好好的嗎？”趙亦寒愣了下。

奚挽君已經哭了出來，滿臉淚痕，不像是在開玩笑，“你還記得嗎？我去語樓救你、還有乞巧節那些刺客、平江府炸的船。”

趙亦寒的表頓時僵住了，“你夢見了…冉檀塔塌了？”

奚挽君擰著眉，急得語調都揚了起來：“外頭被燕王的軍隊圍著，若是塔塌了，家沒了、你沒了、南朝使臣也沒了，這個時候，誰會獲利？”

趙亦寒臉一白，渾開始發抖，驟然拔高了聲音：“親兵衛聽令！將塔裏的所有人都帶出去！盡快！”

“桑渡遠，桑渡遠在哪兒？”奚挽君抓著趙亦寒，神帶了哀求，“桑渡遠，我得知道他在哪兒。”

李逢生神一變，“方才南朝使臣說要進塔參觀，想要問一問工人關於修繕此塔的問題，桑渡遠帶著他們一起進去了，家也在裏頭。”

奚挽君心髒一，腳步趔趄了下，腦子嗡地一下好像有一萬隻蒼蠅般不停飛舞。

“完了。”

“父皇和阿遠還在裏頭，本宮現在進去將他們帶出來，興許還能將功折罪。”趙亦寒抬腳就要往裏頭衝。

奚挽君扯住他，盡可能保持冷靜，“表兄不可，你是太子，若是家出了什麽事，你要挑起大梁，我去。”

李逢生：“不行，你一個姑娘家如何能進去，我去將人帶出來。”

“這塔附近還有如此多的朝臣，李大哥，你得將人疏散開，不能再拖了。”奚挽君看向趙亦寒，“快出去。”

說罷，奚挽君義無反顧衝進了塔，趙亦寒想去追，李逢生隻能強行將人攔了下來，“挽君方才說得是對的，咱們人手不夠，你快些出去，若是連你也出事了，難不要將這天下給燕王和韓王嗎？”

趙亦寒言又止，李逢生卻不管三七二十一，將人往塔外推了出去。

奚挽君一塔就被其中景象驚到了，前幾次來這兒都沒進來參觀過，哪知道這裏頭竟然如此寬闊。

兩個工人正從樓梯下來，連忙跑上去，“桑大人在哪？家呢？”

因為先前幾次送茶的緣故，這裏頭的工人基本上都認識奚挽君，不存在不相信的原因。

工人們對視了一眼，好像無聲流了一瞬，隨即道：“夫人，桑大人正陪著家上塔頂。”

塔頂……

冉檀塔一共九層，取義九九歸一，從九層下來得多久……

奚挽君已經顧不得計算，提起擺就往上衝。

“夫人！”其中一個工人開口。

奚挽君停了下來，看向了對方，這個工人有些印象，後來送茶過去的時候，他還誇過，還說桑渡遠有福氣能夠娶到。

“塔頂太高了，您若是要等桑大人歸家，不如先回家吧。”工人的表有些古怪，眼神略顯發虛。

另一個工人撞了下他，神警告。

奚挽君恍惚了下，好像在一瞬間明白了什麽——

一直以為藺羨之和燕王他們想手腳，是在中間空子，其實不然，趙明煜和趙顯深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與趙亦寒爭搶修塔的差事。

他們就是想靠修塔這件事徹底搞垮趙亦寒。

修繕這座塔所有的工人，都是幫兇。

奚挽君甚至還能回憶為他們煮茶時，工人們一張張笑得淳樸的麵容，與聊天說話，談起自己的妻兒和父母，空氣中都洋溢著幸福。

都是假的。

他們都是燕王和韓王的人，他們要致家和太子於死地。

隻是誰也沒想到桑渡遠能夠考上蔭封的，進太常寺與太子一同修塔，了這環節裏另一頭待宰羔羊。

是害了他。

“你們……”奚挽君死死盯著他們，兩個工人自覺心虛，從大門快速跑了出去。

奚挽君不能再耽擱了，重新往上爬去，隻是一路耗費的力太多了，冉檀塔每一節臺階都好像了一座小山，幾乎疲力盡。

可不能停下來。

約莫到了第七層，奚挽君終於瞧見了一堆人圍在壁畫前議論，趙懷仁指著壁畫正在與使臣們講解其中曆史。

“家！”

衝了過去，一把扯住了趙懷仁的袖，這放在平日都是要殺頭的罪，卻也顧及不了這麽多了。

趙懷仁看到是後，鬆了口氣，對朝臣們介紹：“這位是朕的侄媳婦兒。”

“家，快下去！帶著這些使臣們快走。”奚挽君一臉焦急，見趙懷仁糊塗了，連忙解釋：“這座塔還沒完全修繕好，工人們發現了施工的時候出的差錯，害怕塔會崩塌，所以請家趕下去。”

趙懷仁皺住了眉，“還有此事？方才寒兒不是說一切都沒問題了嗎？”

“下麵的人還沒稟報給太子，我正好在旁邊，家您先下去，龍安危要。”

奚挽君還沒說完這話，就覺腳下的冉檀塔開始劇烈搖晃起來。

來不及了！

“家，桑渡遠呢？”奚挽君看向趙懷仁。

一個使臣聽懂了，忙道：“桑大人方才說要去儲間給我們拿這座塔的圖紙看，到最裏頭去了。”

塔窗外，無數磚瓦開始飛速往下墜，裏頭的人本穩不住自己的腳步。

“挽君！”虞扶搖從塔底跑了上來，扶住了趙懷仁，“快走！”

奚挽君回過頭，看著虞扶搖，“麻煩義兄將家平安帶下去。”

“你要做什麽？”虞扶搖睜大了眼，不敢置信道：“你還不走？”

“我要找到他。”奚挽君說這話的時候毫沒有畏懼，將他們往樓梯推，“天塌下來了，我都得跟他一起頂。”

虞扶搖深深看了眼子，不再猶豫，扯住趙懷仁就領著人群往下衝。

奚挽君調轉方向，往使臣指的地方跑了過去，儲間的門正好往外打開——

男子靠著牆穩住形，發現了後，瞳孔忍不住放大，了幾下，第一次從他臉上看到了極度恐慌。

一塊巨石從後掉在了地上，轟的一聲直接貫穿了第七層，狠狠砸到了塔底，整座塔開始搖搖墜。

石飛舞，塵漫天。

看見桑渡遠後，整個人繃的神狀態好像徹底放鬆下來，扯住角上揚。

還好。

就算是天崩地裂了。

與他死在一起，也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