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挽君咬牙關，製住嗓音的抖，“你不是答應了，若是有什麽行得跟我報備嗎？”

“是啊。”

桑渡遠撿起地上的煎包，一臉莫名其妙，“給你買早飯也算行？頂多溜個彎吧。”

表一點點鬆懈下來，“你是去買早飯了？”

對了。

方才汪媽媽好像是說了，桑渡遠問了吃什麽。

是方才太心急了，才緒失控打了人。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倒吸了一口涼氣，小聲解釋：“我…就是做了個惡夢。”

眼下忽然多了一抹糲劃過。

“做什麽噩夢了，眼睛紅得跟兔子似的。”桑渡遠嘟囔了聲，食指輕敲，彈了下的額頭，“算了，老子大人有大量，這一次原諒你了。

下一次……”

“不會有下一次！”奚挽君一臉愧疚，乖巧道：“我保證。”

“傻子。”桑渡遠戲謔著了把的臉，一字一頓耐心道：“我是說，下一次我出門一定跟你說，這次我怕吵醒你才沒你的。”

煎包被塞進懷裏，他慢悠悠晃著腳步離開道：“去念書了。”

“那個……”

返頭道：“我等會兒去絕英閣。”

他沒回頭，擺了擺手。

“你好好跟著先生讀書，我回來要檢查的。”又道。

他意味不明笑了聲，“知道了，小管家婆。”

在原地愣了會兒，忽然低頭看了眼煎包，忽然笑了出來。

“你才是管家婆。”

……

絕英閣經過一整夜的收拾，總算從一片狼藉恢複了原樣，隻是髒破了的商品也不能再用了，奚挽君命剩餘的夥計挑挑揀揀，能用的自己帶回家，不能用的便扔了。

隻是經過昨日那一遭，今日的客人更了，奚挽君坐在櫃臺前不斷思量著能夠吸引客人的法子，沒注意麵前多站了一個人。

“桑夫人，想什麽呢？”莊采黠的聲音頓時喚回了的神緒。

抬臉，驚訝道：“舅舅，您怎麽來了？”

“小笨蛋，了欺負不知道跟家裏說，我還是從你公公裏聽到的。”莊采黠瞪了一眼，“可讓我在大家麵前丟臉了。”

奚挽君愣了下，“父親也知道此事了？”

莊采黠嗯了聲，“你那個公公是個碎子，又喜歡炫耀自己家裏的事，可能見你年紀小，不敢在你麵前說，今日一早朝，他可就去找奚樺麻煩了。”

“找爹…不，奚大人的麻煩？”奚挽君有些擔憂，“怎麽回事？”

莊采黠點了下的腦袋，笑道：“你那個公公倒是護短的，一早上就對奚樺破口大罵，說要不是看他不會武功的份上，一定將他打得滿地找牙，

還告誡他，如果下一次還管教不好家裏人，讓你欺負，就要讓他家裏幾口人全下黃泉，連一條狗一隻都要趕盡殺絕。”

一愣，不由忍俊不，心裏一時暖暖的，“我嫁過來這些時日，很與父親相，隻知道父親待母親很好，沒想到，他也很關心我。”

“也是因為這一點，我與你外祖才放心多了，至你日後欺負，不等我們收拾，他也出手。”莊采黠認可道。

“東家！”

李福雙小跑了過來，麵有些焦急，見到莊采黠連忙行禮，“將軍。”

“說，怎麽了？”莊采黠收起笑臉，詢問。

李福雙麵凝重，“之前絕英閣的賬本都是由王春雪保管，方才我去屋子裏拿賬本對了下，發覺賬目的數很不對，足足比我前些年私下記的賬目了五萬兩銀子。”

“什麽？”莊采黠眉頭一，“五萬兩可不是小數目，你當真沒記錯？”

奚挽君倒是鎮定，“無妨，你慢些說，究竟是怎麽回事？”

“自從藺夫人接管絕英閣後，我總擔心為人不正，便悄悄請了大小花與我一同記平日裏的賬目，如此以往，也記了七八年了。”李福雙招手，大小花連忙過來認證的確有此事。

“五萬兩……”

奚挽君聞言，瞇起了狐貍眼，“我娘辛辛苦苦創立了絕英閣，如今的絕英閣就算做上五六年也賺不回五萬兩，

可真是熊心豹子膽，敢從絕英閣挪了這麽多銀子出去，倒也難怪奚明珠這些年來都揮霍度日。”

娘費盡心賺來的銀子，統統進了藺家的口袋，這麽多年來還讓撿奚明珠剩下的、不要的來穿用。

“福雙姐姐，麻煩你將自己記的賬本，還有王春雪記的賬本都好生保管。”

莊采黠不解，氣焰未平，“現在不去報，我帶著人去奚家鬧一番也好，就這樣息事寧人？”

“不是息事寧人。”

奚挽君斂眸，心底泛寒，“你以為去報會有什麽用？藺氏一定咬死這賬麵是咱們自己偽造的，這個賬麵是福雙姐姐自己記的，時間又過了這麽久，府不會理咱們。

如今藺氏就等著咱們出馬腳，若是舅舅帶人去鬧，那倒有了發揮的空間，反咬咱們一口也是有可能的，指不定還會連累桑家。

如今，咱們隻能將這兩本賬好生保管了，說不定日後會變垮他們的最後一稻草。”

莊采黠雖然沒聽明白，但總覺得自己這外甥說得很有道理，滿腦子的怒意忽然化作了一道笑聲：“挽君，你說會連累桑家，該不會就是擔心這個吧？”

奚挽君愣了下，鎮定自若地轉移話題，“自然不是，對了，方才你沒來的時候，我想到了一個商機，或許能夠挽救絕英閣的生意。”

“什麽商機？”莊采黠好奇。

輕聲分析：“如今咱們絕英閣生意落敗，除卻別的競爭對手的興起外，也有咱們自的問題，便是多年來一直保持著原樣，始終沒有新花樣吸引顧客，他們這才會被更便宜的鋪子吸引去。”

“你想到什麽新花樣了？”

莊采黠覺得這個外甥是越來越有自家姐姐的風範了，思路新奇不說，行為事也縝，毫不像是被藺黛藏在深閨裏沒見識的子，說話做事都有自己的一套準則。

可見這些年來唯唯諾諾的形象，都是偽裝出來的保護。

“我得先看看辦不辦得，辦得再告訴你。”笑了下。

莊采黠見要保持神，也不追究底了，環顧四周詢問：“你如今這兒的夥計隻剩下十多個了，比從前想必差遠了，我再去替你尋些過來。”

“不用。”奚挽君解釋：“雖然夥計了，但應付如今的生意也是夠了的，如今閣中賬比之娘在的時候可是差遠了，我想等生意好轉起來，再多請些人。

如今我這裏隻差一位鹽管事，但是昨日祖母說了，已經替我從揚州請了一位通經商的管事，不多日就要到京城了。”

莊采黠聽了後也隻好作罷，忍不住調侃：“你如今才嫁過去幾日，這都像是從桑家裏養出來的姑娘了。”

奚挽君麵上一熱，忽然想起一件事，“舅舅，你之前是不是救過驍騎校尉？”

莊采黠回想了一會兒，忽然哦了聲：“你是說李逢生那小子？”

“是。”嗔怪地看了眼他，“你是不是還跟人吹了牛，要把我許配給人家？”

“啊？”莊采黠渾然不記得此事了，如實道：“我當時正好去一個應酬，順手救下了與人混戰的他，這小子難纏，我就讓他陪我一起去喝了杯。

但是後來喝的有點多了，我說了什麽我自己也不記得了？難道是那小子纏上了你？”

見人做出要找麻煩的樣子，奚挽君忙攔下，“不是，隻是這人與郎君是好友，前陣子遇見就聊到了此事，我料定了是你喝多了不靠譜說得話。”

莊采黠訕笑了兩聲，又另轉移話題：“是不是我那外甥婿吃醋了？要不我去給他解釋解釋？”

頓了下，想起桑渡遠那沒心沒肺的模樣，心裏有些煩躁，“舅舅你別說，他能吃什麽醋，過去的事就不必說了。”

莊采黠見狀，也不好再多說什麽，左右還有公務在，便不打擾奚挽君繼續忙碌。

將十幾個夥計分配好三個樓層後，主請李福雙同一起上街。

“東家，咱們閣中剩下的鹽還沒清點完，現在要去幹什麽？”

“去藥鋪。”

李福雙聽方才奚挽君說想到了什麽新花樣，大約猜到與絕英閣有關，連忙與奚挽君一同進了孫氏藥鋪。

“大夫，請問您這兒有沒有玫瑰果和神花還有桂皮？”

孫大夫從醫這些年，第一次聽說買這幾樣藥材的病人，詢問道：“你們家誰病了？得的什麽病？”

奚挽君否認，“倒不是病了，我在城中開了家鋪子，想用這些藥材來製鹽。”

孫大夫聞之變，“你是行商的？還要用藥材製鹽？快些出去！省得將我招牌砸了。”

李福雙連忙護主，“大夫，我們家開的鋪子在大趙是數一數二的，若是與你家藥鋪做生意，那是不小的單子，你可別不識好歹。”

孫大夫厭惡地看著們，“一介流，在這裏遑論什麽做生意，還想要糟蹋我的藥材，我瞧你們是做春秋大夢！”

奚挽君解釋：“大夫，這不是糟蹋，我是認真製鹽，要賣出去的。”

“我可不信你們這些人。”孫大夫上下掃視，鄙夷道：“我還就放下話了，這玫瑰果和神花還有桂皮，我家藥鋪的確有，而且在京城算是數量最足的，

但是你一個小婦人，還誇誇而談，說什麽製鹽賣出去，你懂經商嗎？

就算老孫我要賣，也隻會賣給男兒，賣給你們這些子，可別將我老孫家幾十年的招牌給砸了。”

奚挽君還想勸說，孫大夫提起笤帚就開始趕人，們隻好悻悻然出來。

之後奔波的幾家藥鋪，大多都是瞧著是子，不敢信任，就算有願意做生意的，藥材也不夠。

還真如那孫大夫所說，說的那幾樣藥材，隻有孫氏藥鋪足量。

時辰已晚，奚挽君也不好在絕英閣逗留太晚，回桑家用過晚飯，桑渡遠才從書房裏出來。

“你怎麽了？瞧上去這麽疲憊？”

搖了搖頭，詢問：“你今日倒是用功，課上可背出來《鄭伯克段於鄢》了？”

“自然，小爺何等人。”桑渡遠坐在飯桌對麵，掃了眼菜盤子，皺眉道：“吃這麽，今日真遇上事兒了？”

“倒不是什麽事兒。”

奚挽君見他一再關心，也不好駁了他的好意，將今日之事簡略說明了一番，聽得桑渡遠表嚴肅起來。

“孫氏藥鋪是吧。”

他冷笑了聲，朝外道：“大焱記著了？”

大焱答：“記著了小侯爺。”

“行。”桑渡遠一邊舀湯，一邊漫不經心道：“明日帶人去砸了。”

奚挽君聞言驚了，連忙道：“你做什麽？”

他扯起，顯得玩世不恭，“還能幹什麽？替你出氣啊，好歹你也是我盟友，被人這麽欺負，小爺我不得替你整一整那大夫。”

“別鬧了你。”歎了口氣，忽然又想到了一個法子，“你倒是可以幫我出氣，還能讓我與那孫氏藥鋪做生意。”

“你說。”他將湯塞進手裏，眼神示意喝了。

愣了下，對方懶洋洋地提醒：“肚子都是空的，別到時候出病來，我爹娘到時候又得請家法。”

這才將碗底的湯一飲而盡，隨後將自己的想法詳細告知了桑渡遠。

“謔~”

桑渡遠撐著下顎，上下打量，“你這奚家大姑娘，出起損招來，可比我這個紈絝子還要強。”

“你覺得可行？”心底莫名愉悅了些。

“可不可行那還不是小爺一念之間。”他挑起眉，似笑非笑，“要不你跟爺撒個，爺就幫你這一回？”

剛想回，但想著的確是求人幫忙，隻好道：“你…你要我怎麽撒？”

他見小姑娘真上勾了，繼續逗，“聲哥哥來聽聽。”

麵頰噌的一下就燒起來了，猶豫了好幾下，瓣微張，“……”

“怎麽？不好意思了？”

桑渡遠使壞，故意托著臉湊近，吹了口氣，將小姑娘額角落下的碎發吹得揚了起來，“要是不好意思，那我可就沒力氣給你辦事咯。”

“可以，但你別看我。”奚挽君一鼓作氣，手過去蓋住了他的雙眼。

他微微一怔，覺一陣溫輕輕覆上他的眼，勾得心裏發。

手心被濃睫翼掃過，心裏也隨之泛起漣漪，跳加速了不，“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