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提了母后的事？”趙晢目落在無怠上。

無怠匍匐在地，磕頭道“小的私自做主，請殿下恕罪。”

“說要回去？”趙晢又問。

“是。”無怠點頭“太子殿下當即就吩咐糖糕們收拾東西了。”

趙晢頷首“你去預備馬車，要寬敞一些，墊上墊。”

“小的明白。”無怠行禮，汗退了出去。

趙晢坐在那出神。

他不是沒有想過，和李璨說母后的事，李璨一直視母后如親生母親，聽聞母后的事，必然會跟他回去的。

但他不想到驚嚇，緒有波。更不想……是因為母后，才跟他回去的。

他想是因為他。

他嘆了口氣，是他奢了。

那一箭，終究是他出去的。

如今只能期待父皇說的是真的，大伯父真的還活著，否則窈窈一輩子不會原諒他的。

“殿下達到目的了。”

秦玉衡從外頭走了進來。

趙晢抬眸看他，不曾接話。

“太子妃殿下要走了，我也要走了。”秦玉衡收拾桌上的東西“我到邊關去，殿下別忘了答應我的話。”

趙晢又看他。

秦玉衡笑起來“怎麼？是不是覺得我沒志氣？之前還說要靠自己，現在又要讓你去做？”

趙晢垂眸不語。

秦玉衡道“有便宜不占，那是傻子。

再說，我幫了殿下這麼多，殿下回報回報我也是應當的。”

“嗯。”趙晢頷首“你放心。”

“太子殿下一言九鼎，我自然放心。”秦玉衡說著進房去了“我先去收拾東西。”

待秦玉衡收了一個行囊出來，恰逢李璨扶著腰，到了門口。

坐在桌邊出神的趙晢，并未察覺到。

“殿下。”秦玉衡抬了抬下，示意趙晢。

趙晢這才順著他的目看過去“窈窈。”

他起，迎了出去。

李璨不理會他，獨自進了屋子，看著秦玉衡“你要走了？”

“你看，我繼續留下來跟著你們合適嗎？”秦玉衡抬了抬下看看外面的趙晢，笑起來。

李璨抿了抿，自袖中取出一疊銀票，遞給他“這些日子，謝謝你，我也拿不出其他東西了。”

不能給秦玉衡回饋，但是真的激他。

這些日子如果不是秦玉衡留在邊，的日子恐怕不會如此安生。

是真拿不出其他的謝禮了。

秦玉衡盯著那疊銀票，看了片刻，走過去接過“那我就收下了。”

他知道，他不接，李璨不會安心。

“好。”李璨如釋重負。

“別以為這樣就完了。”秦玉衡揚了揚手里的銀票笑道“等你做了皇后，記得給我賜婚，我要大淵好的兒家。”

“好。”李璨也笑了。

秦玉衡將銀票隨意塞進包裹中，又道“你也別謝我，也要謝謝太子殿下。

當初我之所以能第一時間跟上你，是風清去給我送的信。”

李璨怔住了，那時趕走了糖球，趙晢擔心，所以給秦玉衡送了信？

趙晢分明知道秦玉衡對的心意，宮變時，和離時，卻都毫無芥的讓秦玉衡保護。

趙晢對真的……用了十的心。

“我先走了。”秦玉衡深深看了一眼，背上行囊走出去，與趙晢告別。

李璨又站了片刻。

“窈窈……”

趙晢在門邊，試探著喚。

李璨沒有回頭，也沒有表現出反。

趙晢不再

往前走，只道“我讓無怠去準備馬車了，你子重，路途也遠，普通的馬車只怕不行。”

李璨察覺到他的小心，眼圈一下紅了，不敢回頭，只是忍住哽咽道“好。”

“你要不要先坐下？”趙晢又問。

他看，姿纖細，著肚子，心疼得很。很想上前將擁在懷中，好生呵護。

可怕會反。

“你去糖果來。”李璨忍住心酸開口。

“好。”趙晢一口應下，轉去了。

他沒有假手于人，而是親自去了，窈窈開口，刀山火海他也要親自去。

李璨這才得了機會，去眼淚，調整好了緒，等趙晢轉圜回來，已經能保持緒穩定了。

只是，不敢看趙晢，更不敢與他對視。

怕自己會心。

傍晚時，無怠才趕著馬車回來了。

“窈窈，時候不早了，不如咱們明日再？”趙晢疼惜的目落在李璨瑩白的小臉上。

“嗯。”李璨點頭“我回去歇著了。”

沒有看他，就著糖果的手去了。

雖然擔心皇后，但還是依了趙晢的意思，如今懷著孩子，得自己惜自己的子，也是惜孩子，不能趕夜路。

當晚，兩人還是分兩個院子睡了。

翌日，李璨起床時，趙晢已經預備妥當一切了。

出門，趙晢便來扶，還是像從前一樣細致穩妥。

不看了他一眼，他真的瘦了許多，這些日子應當沒睡好，眼下青黑，帶著點點疲倦，眉目卻還是如畫一般矜貴清俊。

“慢點。”趙晢抬眸看。

李璨慌忙收回了目，上了馬車，才坐下趙晢便挑簾子進來了。

“你，你騎馬。”李璨往邊上讓了讓。

不想和趙晢獨在這麼狹小的空間，一定會克制不住心和思念的。

人都說“見面三分”，確實是如此。

未見他時，下了好多好多決心，覺得無論如何，自己都能做到。

可一見他，他什麼也不用說，只要站在面前，心不由自主就了。

“我打個盹兒，醒了就下去，好不好？”

趙晢挨著門口的角落坐下了，哀求地看。

李璨心里一酸，口道“你坐進來點。”

哪里見過趙晢如此可憐兮兮的模樣，一時心都要碎了。可話說出口，又有點后悔。

可說都說了，也不好收回，況且趙晢看起來確實很累，也不能太不近人了。

再說馬車已經駛起來了，現在將他趕下去，不免他在屬下面前丟面子。

不過轉瞬的功夫，給自己找了好幾個借口。

“謝謝窈窈。”

趙晢聽話的往里坐了坐，垂眸致謝。

“你……你靠著桌子睡吧。”李璨指了指跟前的小桌子。

“好。”

趙晢趴在桌上，枕著手臂，臉正對著李璨，闔上了眸子。

李璨起初不看他，在窗口左右張，過了好大會兒，終究忍不住，看了趙晢一眼。

趙晢呼吸平穩，眉心微皺，睡著了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李璨用目，一寸一寸描摹著他烏濃的眉眼，筆直分明的眼睫，英陡峭的鼻梁，紅潤的，想他了，真的很想很想。

看了許久，終于還是不住，抬起手想平他微皺的眉心，指尖到的溫熱舍不得移開手，輕輕的、緩緩的將綿的手心在了他臉頰上。

手心的暖意怔怔落下淚來，眼淚正要收回手，一只大手忽然覆上了的手背，趙晢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