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璨倚在馬車壁上，看著車頂出神。

路過的街道與往常一般熙熙攘攘，喧嘩熱鬧，卻再也沒有心思看上一眼。

行走的馬車忽然停了下來。

李璨靠在那里沒有，也沒有開口詢問，依舊在出神。

“殿下。”

馬車窗口，傳來一道爽朗溫潤的聲音。

李璨開窗簾，秦玉衡明朗的臉出現在眼前，他一戎裝，牽著馬兒，一如從前磊落不羈。

“秦小將軍。”李璨看見他，便想起大伯父來“你是從……”

從大伯父葬禮上回來？

哽咽住了，說不出話來。

“都安頓妥當了。”秦玉衡眸底著心疼，溫聲問“殿下要去何？”

“再說吧。”李璨松開了簾子“將軍去忙吧。”

去何？

也沒想好。

秦玉衡沒有再說話。

馬車又行駛起來，最后停在了靖安王府門前，大門口到一片素白，辦喪事就是如此。

李璨下了馬車，看到蒙著白布的大門閉，賀氏赫然坐在那。

“怎麼別人不死，就死你李諺？還不是你們靖安王府太缺德了？

別的不說，盼盼總是你們李家的吧？就這樣把我們母不管不顧了，盼盼可還大著肚子呢……

欺負我們母，把我們趕出來，你們能得什麼好？這不就出事了？死得好！

辦葬禮還把我關起來，不讓我來鬧事？有本事就別放我出來，我告訴你們，不給我銀子我就天天來！

別以為李諺死了就沒事了，可還有得死呢，下次從最小的開始死……”

李璨指著，氣得幾乎發抖，大伯父尸骨未寒，祖母和大伯母得多傷心啊？賀氏竟然拿出這般潑婦的模樣，在門口罵這樣惡毒的話。

“奴婢來。”

糖果子急躁，就要上前。

“我來。”

秦玉衡自后頭走上前，一揮手，后兩個隨從上前，堵住了賀氏的，一左一右架著。

李璨看秦玉衡“小將軍怎麼沒走？”

沒有察覺秦玉衡一直跟在馬車后面。

“我不放心你。”秦玉衡指了指賀氏“我走時，還沒有來。

怎麼置？”

李璨疲憊得擺了擺手“隨便送個館子，別讓出來了。”

說是館子，是最下等的窯子，那里的老鴇，自然有折磨人和管住人的法子。

賀氏的，實在惡毒

，甚至想割了賀氏的舌頭。

賀氏聞言，掙扎著幾乎蹦起來，可哪里能掙？

被秦玉衡的兩個手下生生的拖走了。

靖安王府的大門開了一道，門房探出腦袋來查看，外頭突然沒有了罵聲，他覺得奇怪。

陡然見李璨站門口，他嚇了一跳，連忙出來行禮“殿下，老奴這就去……”

“不必。”李璨掩著擺手，抬頭看了看上頭，緩緩跪了下來。

“殿下……”

門房不知所措。

糖糕、糖果都紅了眼圈。

李璨俯，額頭重重的磕在地上。

“殿下……”

糖果心疼的不行，一下哭起來。

“是我不孝，對不起所有人。”李璨跪伏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

“殿下，別哭了，有人來了。”

他們停留的久了，有經過的人好奇駐足觀看。

李璨忍著悲痛起。

門房見并不打算進門，不由著急“殿下，你不進去看看？”

“不了。”

李璨搖頭，無見家人們。

從馬車上捧出一個烏木小箱子，示意糖糕遞過去。

糖糕接過小箱子，捧給門房“這是我們殿下給家里的田契、鋪契，還有銀票，東宮庫房的那些東西，回頭太子殿下若是拿來，就讓大夫人悉數收下。”

“這……”

門房為難。

“拿著吧。”糖糕將小箱子放進他懷中。

馬車再次行駛起來，往城東而行。

李璨哭了片刻，平復了心緒，聽到窗口邊有馬蹄聲，挑了簾子往外看。

“秦小將軍，你不去忙嗎？”

果然，是秦玉衡騎馬跟在馬車邊。

“我不忙。”

秦玉衡側眸俯視。

“你不要去軍中？”李璨不解。

“陛下不信任我了。”秦玉衡轉過臉，看著前方。

李璨眸黯然，也是，大伯父都被設計殺了，他手底下的人，乾元帝怎麼可能信得過？

“那你有什麼打算？”李璨問。

“糖球不在，殿下收留我吧。”秦玉衡又看過來，語氣很認真“我的功夫，還行的。”

“你別這麼稱呼我了，我已經不是‘殿下’了。”李璨搖了搖頭“我也不能收留你。”

已經為人妻這麼久，怎會不知秦玉衡的心意？不能回應秦玉衡，也不想耽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