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的氛圍有些沉寂。

一隻撲騰著翅膀的飛蛾從屋外飛進來，追著明亮源，不畏生死地往上撞。

細碎的影搖晃。

杭鶴橋長歎一聲，抬手格外憐惜地了虞繚的頭，目滿是慈。

“從來都不是你媽媽的錯。”

“隻是，過不了心中那一關。”

“你的父親……他姓杭，杭耀。”

“耀眼的那個耀。”

坐在桌尾的杭曜，聽到悉的名字，下意識直了腰。

他茫然又震驚，口而出，“是我大哥？”

杭晉和項淩華的神都有些沉。

像是回到了那年被充盈的時候。

杭鶴橋三言兩句，竭力輕描淡寫，將那時的事帶過。

“杭耀是我表妹鶴漣的兒子，時常來家裏，和小箬年歲相當，又青梅竹馬的長大，兩個人很快就表明了心意。”

都是從小看著長大的，格品行再了解不過，兩方長輩都隻有祝福。

兩人領了結婚證，正式為了夫妻，婚後的生活也溫馨平靜，各自忙彼此的事業，每一次見麵，杭耀都會像時那樣，帶一束花給虞箬。

虞箬懷了孕，杭耀定時定點陪去了每一次產檢，一路綠燈。

一切都在往最滿的方向發展。

他們去逛了母嬰店，杭耀買了滿滿一車的嬰兒用品，看著妻子，笑得無比幸福。

“小箬的父母在外地工作，眼看著快到小箬的預產期了，父母請了假，小耀就開車去接他們。”

杭鶴橋微微沉默。

“距離家裏就隻差一個路口了，遇到了逆行酒駕的飆車司機……速度太快，甚至連搶救的機會都沒有。”

虞箬那時還在家等著父母丈夫的回來。

丈夫的消息停留在十分鍾之前，說下高速了，快到了。

卻再也回不了家。

被急送產房，耗盡力，在第二天淩晨生下了虞繚。

分明沒間隔多久，卻是一生一死的兩重天。

“……小箬那時的神狀態就有些不好，我們要給找心理疏導，不願意見。”

杭家突逢大變，杭鶴橋一邊要照顧剛生完孩子的虞箬，一邊要陪中年喪子的表妹，還要麵對葬禮的種種安排。

等持完杭耀和虞箬父母的葬禮，杭鶴橋打起神，帶著心理醫生推開了病房的門。

空無一人。

虞箬帶著孩子離開了。

設置了一封定時郵件，發到了杭鶴橋的郵箱中。

杭鶴橋了下淚，“小箬那時已經聽不進話了，覺得一切都是的錯，如果那天讓小耀遲一點出門就好了，如果不找父母來陪等預產期就好了，如果……”

如果不存在就好了。

虞箬覺得對不起杭鶴橋，對不起杭耀的父母，對不起杭家。

崩潰的緒找不到任何粘合劑。

想，都是的錯，那離開就好了。

“怎麽會有人怪呢！”杭晉別開臉去，狼狽地從項淩華手裏接過兩張紙，在眼角，“小箬自己也是害者。”

杭鶴橋也道，“不管是誰，也不可能把錯怪到頭上去，小箬啊，就是太痛苦了，所以把所有的錯歸結到自己頭上。”

“……”

虞繚一時說不出話來。

原來藏在母親心口日夜煎熬的，是這樣一件事。

虞箬真的不知道怪不到上嗎？

未必。

可那名司機被判了死刑，的恨空落落的，不知道該落到哪兒。

那就恨自己吧。

恨久了，也越來越深信不疑了。

-

杭晉和項淩華送虞繚兩人去了安排好的房間。

再回到主屋時，大燈已經關上，隻剩牆壁上小盞的燈，朦朦朧朧勾勒出屋一切。

杭晉走到杭鶴橋麵前，見母親還捧著那本日記，輕聲寬，“媽，或許小箬這會兒已經和小耀重逢了。”

杭鶴橋巍巍抬起頭，眸底淚盈盈。

指著日記本最後的那幾頁。

“鶴漣生小曜大出離世，也知道。”

“覺得這也是的錯。”

“如果不是小耀去世，鶴漣也不會做試管，就不會出意外離世。”

“是不是我走在前頭，也會覺得，都是的錯？”

說到激，杭鶴橋咳嗽起來。

杭晉連忙抬手輕拍母親的背，“媽，你緩緩。”

杭鶴橋搖搖頭，闔眼時淚意縱橫。

“就是的錯，天天氣我、讓我為心。”

“這倔丫頭，到死，連繚繚都不願意給我看一眼。”

“要是有下輩子，一定要讓再為我徒弟。”

“我非得好好管教一頓……”

先提起子拎著人狠狠打一頓。

打完，再將抱到懷裏，再用力一些。

的腦袋，告訴。

對於老師來說，虞箬和杭耀都一樣的重要。

再告訴。

有什麽事，都有這個老師當後盾。

不要再強著了。

流的每一次淚，都砸在了老師的心上。

-

房門被叩響。

虞繚回了神，不知為何，突然有種鬆了口氣的倦怠。

走過去打開門，果不其然，是裴聞檀站在外麵。

男人什麽也沒說。

眸潤澤，隻是張開了手臂。

虞繚放鬆地往前撲去。

腦海中思緒紛雜淩，張了張，最後隻吐出一句。

“原來這就是杭家習慣了問候路上順利的原因啊。”

因為經曆過足夠的慘痛。

所以，希每一次路程，都是順順利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