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每日的晨請,張清歌從未在其他時候踏過華溪宮。
華溪宮雍容華貴,著奢靡,每每來到這里時,都會忍不住從心底散發出一自卑來。
自卑自己得不到帝王的;亦自卑自己比不上范靈枝。
張清歌才剛踏華溪宮,掌事太監阿刀就迎了上來。
阿刀這個小太監雖然長得越來越好看,可他整個人都顯得惻惻的,讓張清歌覺得很討厭。
比如現在,他雙眼明明防備冰冷得看著自己,可邊卻偏偏笑得很甜:“歌昭儀此時來,可是有何事啊?”
張清歌道:“本宮來尋貴妃,乃是有要事要向稟告。”
阿刀道:“那可真是巧了,此時皇上來了,正在里頭和貴妃一起用晚膳。怕是昭儀娘娘需要等上一等。”
原來是皇上來了。
張清歌心底忍不住泛起一漣漪,可面上并不顯。只是乖巧得應了是,便由著阿刀帶路,一路帶到了偏殿去。
或許是宮的隔音不太好,又或者是主殿的靜太大,總之張清歌相當清晰得聽到了范靈枝和皇上的說話聲。
此時此刻,范靈枝正和溫惜昭在用膳。
一桌子的菜,醋溜白菜,紅油筍,燕窩芙蓉鴨,全都是范靈枝吃的。
范靈枝正在愉快得大口進食。
溫惜昭得看著范靈枝:“朕就喜歡看你吃飯的樣子,讓朕覺得很溫馨。”
范靈枝又吃了一大口飯:“溫惜昭您可是皇帝,臣妾以為您應該說些土味話,矜貴一點,保持帝王風范。”
溫惜昭:“朕就喜歡說話,只說給你一個人聽。”
范靈枝覺得渾皮疙瘩都豎起來了
,強忍著頭皮發麻的,繼續自顧進食。
溫惜昭反復替夾菜,并讓多吃些,范靈枝照單全收,果然把菜盤都吃了個底朝天。
溫惜昭很滿意,來阿刀:“給廚賞銀百兩,讓他繼續保持。”
然后他又挽起袖子,一邊得看著:“今日新到了吐蕃葡萄,朕親自洗給你吃。”
范靈枝忍不住打了個飽嗝:“臣妾吃不下了,皇上您還是別洗葡萄了,您趕去書房為國為民吧。”
溫惜昭有些失落:“貴妃不喜歡朕多陪陪你?”
范靈枝:“皇上您太啰嗦。”
溫惜昭:“朕日后盡量說話。”
范靈枝:“……行吧。”
溫惜昭:“不知貴妃今夜能否將床沿的鈴鐺撤了?朕有時偶爾不小心到那細繩,鈴鐺便響個不停,未免太過吵鬧。”
范靈枝有些控制不住得開心:“皇上若是嫌華溪宮吵鬧,不如現在就搬回您自己的寢宮去住啊?免得影響到皇上您休息!”
溫惜昭:“聽久了,鈴鐺聲其實也悅耳。”
頓了頓,溫惜昭繼續補充:“朕會努力習慣的。”
范靈枝徹底無語了,干道:“哦,那你盡快習慣。”
從沒想過溫惜昭竟然會變得如此狗。聽聽他這說的是人話?
想了想,范靈枝還
是忍不住恨鐵不鋼起來:“溫惜昭,你能不能有點骨氣?!狗是沒有好下場的,難道你不知道狗到最后,都是一無所有嗎?!你倒是給我支棱起來,別我了!”
溫惜昭卻輕輕一笑,出八顆白牙:“朕心甘愿,樂在其中。”
然后他站起,又輕輕了范靈枝的腦袋:“朕的貴妃,就算是生氣的樣子,也格外有趣。真是讓朕歡喜。”
他俯飛快對著范靈枝的嘬了一口,然后飛快離開,轉愉快得走出了寢殿。
只留下范靈枝在原地仰天長嘆:“蒼天啊!溫惜昭怎麼變這樣了啊啊啊!”
……
范靈枝在主殿懷疑人生,張清歌則在偏殿懷疑人生。
非但懷疑人生,甚至還靈魂出竅了無數次,每次都差點回不來!
……本就沒有料到范靈枝和皇上之間的相模式竟然是這樣的?
所以是皇上單方面求范靈枝,范靈枝似乎并不為所啊……
張清歌只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變得渾渾噩噩的,就連阿刀何時來到了偏殿,都不曾察覺!
“歌昭儀,歌昭儀?”
張清歌終于堪堪回神,就看到阿刀正站在邊,滿臉好奇得看著自己。
迅速出笑來:“方才有些累了,竟發了呆。”
阿刀也笑了起來,一邊領著張清歌朝著主殿而去。
范靈枝此時又半躺在貴妃榻上吃葡萄。
那葡萄又大又紫,著一層白白的霧,水珠覆在上頭晶
瑩滴,看著就覺得新鮮。
這必然是方才皇上口中所說的‘剛到的吐蕃葡萄’。
所以,皇上是當真很。才會將所有最好的都給。
張清歌忍不住晃了晃神,心底又彌漫過一陣酸的苦味,連帶著的面部表,都變得凄苦起來。
范靈枝有些好奇:“歌昭儀是沒有吃過葡萄嗎?”
否則如此苦大仇深得盯著盤子里的葡萄做什麼?
說罷,非常大方的范靈枝當即一揮手,讓蕓竹給裝個五串八串葡萄,讓帶回去慢慢吃。
張清歌很是不好意思,可范靈枝出手大方,由不得拒絕,于是只有非常尷尬得將葡萄收下了。
范靈枝見張清歌臉依舊不太對,不由道:“歌昭儀今日來尋我,該不會只是為了葡萄吧?”
一語驚醒夢中人。
張清歌這才連忙對著范靈枝跪了下去,沉聲道:“今日臣妾去了寧昭儀的摘星宮后,聽到了些……有關貴妃您的不好傳聞。”
范靈枝漸漸收了玩笑心思,微微瞇起眼來,似笑非笑道:“哦?什麼不好傳聞?”
張清歌對著范靈枝重重一叩首,才道:“左相給寧昭儀傳了家信,竟說貴妃您……無法生育。”
“左相打算利用這點,于明日朝堂上,糾結文武百,威脅圣上。”
話說及此,張清歌陡然頓音。
整個華溪宮安靜得可怕,落地聞針。
張清歌跪在下頭,雙手恐懼得起,膛的心臟一下一下、劇烈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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