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黎的眼睛突然亮了,把遍野星河都裝了進去。
他彎著腰,看徐檀兮:“你那麼喜歡我啊?”
頭頂是銀白的月,耳邊有輕輕的風,眼前是的心上人,把矜持丟去了九霄云外,紅著臉頰點頭。
“是啊。”喜歡得不得了。
戎黎抬起手,拂掉落在眼睫上、風吹來的發梢:“你眼神有問題,我哪里好了?我一點都不好。”
他才不是什麼很好的人。
他站直,拉開與徐檀兮的距離:“我想殺那三個畜生很久了。”風吹過,他的聲音像是從很空曠的遠傳來,約約、若有若無,縹緲又蒼涼,“我十歲的時候,就想過殺人。”
那是十六年前的冬天,阿黎已經十歲了,因為長期營養不良,比同齡的孩子要矮上許多。
阿黎摔了存錢罐,用所有的積蓄去買了一把水果刀。連著一周,他都把刀藏在服里,連著一周,他日日下學都去李權德家。
阿黎打算第一個殺了李權德。
那日,他把水果刀藏在袖子里,躲在一條荒僻的小巷里,他知道李權德每天都會從那里經過,他知道李權德一周里有五天都會喝酒。
他藏在巷子里,等啊等。
太快下山的時候,李權德來了,吹著口哨,踉踉蹌蹌地來了。
阿黎把匕首從袖子里拔出來。
忽然,男孩洪亮的聲音從巷子口里過來:“老爸!”
李權德回頭,喝了酒,鼻頭紅紅的:“哎呀,這不是我乖兒子嘛。”
李權德只有一獨苗,疼得不得了,他給寶貝兒子取名保定,寓意是保佑他一生安定。
李保定那時八歲,還是個孩子,個子矮,背著個很大的書包,走近之后,拱著鼻子嗅一嗅:“你又喝醉了?”
李權德大著舌頭否認:“沒有,你爸怎麼會醉呢,你看我走得多穩,我還能背你呢。”他晃晃地蹲下去,“上來,你老子背你。”
小孩甩頭:“不要,丟人。”
李權德哈哈大笑:“你個臭小子。”
他一把逮住他兒子,非把他往背上拽,還要他坐脖子上騎馬。
“你別摔了我啊!”
李權德背著兒子一搖一晃:“放心,你爸穩著呢。”
暗的巷子里,阿黎把水果刀拔出來,腳邁出去……過了好久,他又把腳收回去了。
戎海沒有背過他,從來沒有。
鎮上有條河,伏羲河,阿黎聽村里的說過,伏羲河里有河神,只要能砸中河中間凸出來的那塊石頭,河神就會出來,幫人實現愿。
阿黎扔中了三次。
“我只有一個愿。”夕倒映在伏羲河里,是金的,阿黎在河邊許愿,“對我媽媽好一點,不要再讓人欺負了。”
這樣會不會太貪心?
阿黎立馬補上一句:“如果一定要欺負,可以欺負我。”
河神啊河神,求求你,保佑。
阿黎不可以在家里哭,母親聽到了會難過,他抱著那把水果刀,在河邊哭,哭完洗了一把臉,回家去。
“媽媽。”
院子里、堂屋里都沒有開燈,阿黎看不清,跌跌撞撞。
“媽媽。”
他拉了燈線,去推開臥室的門,房間里昏昏暗暗,外頭的燈照進去,他看見屋里滿地狼藉,看見母親躺在地上,躺在泊里。
“媽媽。”
阿黎了一聲,腳步挪著靠近。
“媽媽。”
泊里的人一不,旁邊有一把放倒了的凳子,凳子角上有。
嘎吱。
阿黎回頭,房門緩緩合上,他看見門后有個人……
是戎海。
就是這個人,用他的母親去還賭債,就是他,讓那三個畜生欺負他的母親。
阿黎眼睛通紅:“你把我媽媽怎麼了?”
戎海朝他走近。
他拔出藏在袖子里的水果刀,像一頭被撕咬后暴怒的小獅子,大聲地嘶吼:“你把怎麼了!”
“你不是都看到了嗎?”
戎海帶著一濃烈的酒氣過來了:“居然還想帶著你逃走。”醉醺醺的男人獰笑一聲,“呵,是我老婆,你是我的種,你們就算死,也得給我死家里。”
河神啊河神,你沒聽到嗎,阿黎的愿。
他握著刀,不要命地往前撲:“你去死——”
十歲大的孩子,拳頭還是小小的,手臂瘦弱無力,輕而易舉就被人住了,然后手指被一一掰開。
咣。
刀掉在了地上。
一雙糙的手掐住了阿黎的脖子,酒會使人失控、興,揭開假面,出最丑陋的惡:“老子也不想絕后,可你看到了不該看的。”
阿黎被扼住了嚨,被掐著拎了起來,他蹬著掙扎,捶打那雙死死箍在脖子上的手。
村里的嬸嬸們都說阿黎長得像母親,像母親一個人生下來的,樣貌只隨,沒有一點點像戎海。
幸好不像他……
阿黎慢慢閉上了眼睛,手垂了下去。
“阿黎。”
“阿黎。”
躺在泊里的白秋了:“阿黎……”
戎海回頭,看向,原來沒死啊。
那天晚上下了一整夜的雪,只剩一口氣的白秋和已經被“掐死”了的阿黎都被戎海扔進了伏羲河。
河神啊河神,你怎麼不顯靈?
一個晚上,厚厚的雪覆蓋了祥云鎮,覆蓋了整片山與河。
“阿黎。”
“阿黎。”
阿黎命大,還有一口氣,沒有被掐死,耳邊母親的聲音很溫,用自己的把他托上了岸。
“阿黎,你一定好好活下去……”
阿黎再醒來的時候,邊躺著母親的尸,已經冷了。
從那之后,再也沒有人喊他阿黎,除了剛剛的徐檀兮。
“徐檀兮。”
“你聽過伏羲河嗎?”
徐檀兮頷首。
戎黎告訴:“不要相信伏羲河的傳言。”
他告訴:“伏羲河里沒有河神。”他聲音毫無波瀾,“伏羲河的水可冷了。”
徐檀兮又知道了一件關于他的事,他曾對著伏羲河許愿,可河神沒有善待他的愿。
誰能說他不好呢,他只是想過殺人,他只是太討厭這個殘忍對待他的世界,他只是把善良暫時藏在了十歲的阿黎那里。
徐檀兮走到他跟前,手,等掌心熱了,踮起腳捂住他的臉:“還冷不冷啊?”
戎黎蹭了蹭手心,眼睛紅了,他今天報了仇,很想念母親。
“徐檀兮。”
“嗯?”
他在發燒,可能被燒糊涂了:“天好冷,我疼,你晚上陪我好不好?”
徐檀兮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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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甜又是怎麼回事?
戎黎:你晚上陪我。
徐檀兮:陪你干嘛?
戎黎:睡覺。
顧總:睡什麼覺,睡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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