謙益書齋
二樓臨街的雅間裏,薛善利一把算盤打得飛快,另一隻手刷刷地記著家裏幾間鋪子的營收。
正寫的神呢,一隻手把筆下的紙扯了去,來不及收回的筆扯出來一條線。
薛善利心頭火氣,張口便罵,“瞎了狗眼了!敢小爺的東西?”
“薛老板好大的氣,都是爺了!”
來人聲音細潤溫和,薛善利聞聲了火氣,轉頭一看,果然是池卿朗。
“池大人,您怎麽屈尊降貴來了我這破地方?”薛善利雖稱其為大人,卻子都沒一下,儼然隻是打趣。
池卿朗依言環視了一圈,點點頭,“確實是破了點。”
這是薛善利在書齋裏的單間,堆滿了七八糟的舊書和賬目,加上桌椅、木架之,儼然就是個雜間。又無人清理,積了厚厚一層灰。
薛善利自己也知道,沒法反駁,隻能手找他要東西,“把賬本給我。”
池卿朗隨手揚了手裏的紙,“原來這是賬本吶,我還以為薛掌櫃轉行學起道家符文了。”
這一手的字,鬼畫符一般,除了薛善利自己,恐怕沒人看得懂。
薛善利接連被損,臉上掛不住了,一把搶過來,“得了吧你,你還敢得罪我?上回你從我這拿走的棋譜還沒還我呢,我這可就這麽一本!”
說起棋譜,薛善利想起來一件事,問起尤聽容,“那回那個姑娘,你就不了了之了?你兩沒有借抄書往來一兩回?”
池卿朗對他這八卦沒正行的樣子看不過眼,推開他湊過來的臉,“棋譜在陛下手裏,你去找聖上討要吧。”
薛善利了脖子,蔫了,“我可不敢。”
“那你就這麽算了?這尤家大小姐可開始議親了,你可得抓了……”薛善利不住那點好奇心,碎碎念起來。
池卿朗臉一變,轉頭看他,“議親?你聽誰說的?”
薛善利得意起來,“我還用聽別人說嗎?本公子風流倜儻、才華橫溢,可是京城萬千子心目中的如意郎君。尤大小姐要議親,自然要優先考慮本公子……”
眼見薛善利滔滔不絕沒完了,池卿朗打斷他,“別貧了,究竟怎麽回事?”
薛善利把兩家的往來如實說了,最後歎了口氣,“可惜尤小姐來頭不小,我這個平民百姓招惹不起。”
見池卿朗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樣,薛善利愈發自得起來,“我母親才和尤家夫人見了兩次,京城的生意就困難重重。”
“我一打聽,在我們家之前,尤小姐才與趙家約了見一麵,趙老爺被順天府拿下了,我這麽上下一思量,哪還有不明白的。”薛善利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你說這其中,是京城哪位主兒的手筆?”
薛善利不知道是誰手,池卿朗卻一點就通,“京中還有誰能號令順天府呢?”
薛善利方才的得意之驟變,張地四顧,低聲湊到池卿朗耳邊,“你是說,是……”
最後幾個字他沒說出口,而是那手指指了指天。
池卿朗笑而不語,默認了。
薛善利慶幸地拍了拍口,“尤大小姐這來頭也太大了,誰到都是個死呀!還好我識相!”
本來皇帝對於薛善利是個遠在天邊的大人,半月前單允辛微服私訪偶然見過他一麵,一番談下來隻覺陛下深不可測,現在都心有餘悸。
池卿朗知道單允辛欣賞薛善利,“若可以,你還是給彼此一個機會吧。尤小姐聰穎過人,加之薛夫人也很中意,若了,你不會後悔的。”
薛善利連連擺手,反映過來後饒有興致地看著池卿朗,“這麽看,我們池大公子了春心了?你若真喜歡,大可上門求娶,莫要留有憾!”
池卿朗見不得他沒正形兒的模樣,撇過頭去,“既對我無意,我若強求,實非君子所為。”
“我與尤小姐是陌路人,你與反倒趣味相投,人家是子,本就矜持些。更何況池家門第高貴,怕被拒絕丟了麵子,你一個大男人還不曉得主些,真是活該你打一輩子!”薛善利終於找到機會也能教訓池卿朗。
薛善利繼續攛掇他,“你可是陛下跟前的紅人,跟能臣幹將相比,一個人又有何割舍不下的。”
池卿朗麵上有了搖之,隻是還是覺得唐突了佳人。
“更何況……你們男未婚未嫁,陛下是明君,怎會橫刀奪呢?”薛善利眼裏不住的躍躍試,他這個好友循規蹈矩了半輩子,就沒做過一件出格的事。
池卿朗垂眸沉思,想著兩人的機緣巧合,思緒萬千。
——
宜秋宮
尤聽容提心吊膽了好幾天,單允辛卻並未再踏足宜秋宮,倒是宮裏的喜慶氣氛愈發濃了。
明日就是萬壽節,單允辛二十一歲生辰。
雖然皇帝吩咐一切從簡,可隨著皇帝在朝堂上話語權的增強,底下的人結討好都來不及,必定會將萬壽節辦的熱熱鬧鬧。
後宮嬪妃多的是想在前一鳴驚人的,尤聽忙著置辦行頭、準備壽禮,也分不出心神來與較勁。
尤聽容難得的過了幾天清淨日子,每日能睡到日上三竿不說,每日的午憩也從未落下。
許是睡的多了,今晚尤聽容輾轉,遲遲難以眠。
幹脆翻坐起,穿上外袍,點了一盞燈,就著燭火,翻看起池卿環帶來的那本《石室仙機》。
正想的出神,燈罩裏的燭火晃了晃,尤聽容才發現書頁上投了一個高大的人影。
還未回頭,來人先出聲了,“同一本書,朕親筆抄錄都比不得旁人送的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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