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半夏小說 古代言情 賜卿良辰 第3章 貼身丫頭的伺候

《賜卿良辰》 第3章 貼身丫頭的伺候

沒看見他的臉,距離又遠,更不可能招惹過對方,但沈連翹就是害怕。

孔府東家的聲音聽起來也不過二十歲左右,語調溫和、不疾不徐,如同敲打著某樣樂

樂聲清澈,卻似能穿魂魄。

的心怦怦跳著,聽到嚴管家在解釋。

“路上遇到個姑娘,機靈,想買來給小姐當丫頭。可如今沒接回小姐,要不然就……”

要不然就算了。

孔家再有錢,也不能養閑人。

沈連翹張地抿了抿,多希他們的小姐能從天上掉下來。

可不想今晚睡大街。

雖然有了錢,但京城住店得帶著憑信。

憑信要拿上地契名檔去府開,沈連翹可沒有。

忍不住又看向外麵,見對麵的車夫正點燃一盞燈籠,高高掛在車前。

把那一雙素白的手照亮,給袖上的雲紋添了些許溫熱。

的人似乎非常謹慎,他沉默一刻,才把手收回去,車簾也垂下。

“留著吧,可以先教會規矩。”聲音緩和。

的確是不懂規矩的,主人說話,竟然敢長脖子聽。

馬車向前駛去,消失在街巷間。

沈連翹鬆了口氣。

有安了。

“月錢一吊,其餘吃穿用度,府裏供著。”

嚴管家不囉嗦,他轉回來,開口便說正經事。

一吊,夠家裏半個月的口糧。

沈連翹開心起來,想了想又道:“可管家您並沒有買了我,那我還是能回家的吧?”

能回家,就是孔家請來做工的,不算孔家人。

“不能常回,”嚴管家道,“我買你,的確沒有花錢,但花了別的。”

別的?

嚴管家把飲盡的茶盞再次遞給沈連翹,揚眉道:“與京都最紅火的院為敵,可不是小價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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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連翹老老實實回馬車。

道理是這麽個道理。

但怎麽院和自己,都被孔家占了便宜呢?

“那我可不簽賣契。”送回茶盞,嘀咕了一句。

嚴管家低頭飲茶,不以為意。

似乎篤定了沈連翹會留在孔家做事。

畢竟如今災荒年,力氣不值錢,機靈的姑娘有很多,不缺一個。

人為財死,他給的很厚。

孔家的確沒有眷。

連丫頭都沒有一個。

聽說廚子都是男的,廚子的婆娘負責灑掃補,廚子的孩子負責出門買菜打醬油。

一份月錢使喚人家全家。

果然為富不仁。

嚴管家給沈連翹安排了一間屋子,臨走時叮囑道:“亥時院門落鎖,夜裏別轉,出屋門十步,就算刺客。”

“算刺客會怎樣?”沈連翹張地四瞅瞅。

嚴管家出一個笑容,出手指自己的口。

“巡夜的護衛,”他鄭重道,“箭法不錯。”

也就是說,天黑後敢走出屋門十步,就得被紮刺蝟。

護衛得如此嚴,有錢人都這麽怕死嗎?

沈連翹退後一步,點頭如搗蒜:“我知道了。”

正要轉的嚴管家又看一眼。

“要說……‘奴婢’,明日起,教你規矩。”

為奴為婢,以後是孔家小姐的奴婢了。

也不知小姐脾氣怎麽樣,出手大方嗎?

還好還好,比去院好。

謝謝這位小姐,等見了,一定要請吃饅頭。

屋子不大卻也幹淨,雖然不朝,但被子厚。

沈連翹拔掉束發的魚骨簪,滿頭烏發傾瀉而下,公抓疼的手臂,倒頭就睡。

可卻,睡不著。

早晨時才聽說南街孔家欺行霸市的可怕,夜裏就住孔家了。

出門時還是沈家待字閨中的姑娘,夜裏就孔家丫頭了。

也不知道院去鬧了沒,有沒有把那個哥哥沈大河打一頓。

最好打一頓,不過也別打死了。

還沒打呢。

竟然敢賣了我。

哼!

沈連翹沉沉睡去,夢裏有一輛巧的馬車,一隻白皙的手掀開窗簾,裏麵的人麵目模糊,卻又似曾相識。

第二日一大早,沈連翹回了一趟家。

翻牆進去,躲在娘的窗戶下麵,聽裏頭的靜。

娘在哭。

你不要賣連翹,你非不聽。這下好了,連翹沒了,院又把你打得半死不活。”

沈連翹心口,覺得裏麵暖烘烘的。

娘沒賣,這就好。

沈大河卻死不認錯。

“他說打我就打我,憑什麽,憑什麽說我欠他二兩一吊錢?我賣連翹,就賣了一吊錢,那二兩,怎麽欠下的?還有那個連翹,死哪兒去了也不回來!”

娘哭起來,妹妹也跟著哭。

沈連翹轉進廚房。

昨日還留了一個饅頭,這會兒掰開,煮兩碗粥。

端著碗進來,沈大河嚇了一跳。

他被打斷了,躺在床上瞪大眼睛。

連翹把粥遞給娘一碗,給妹妹一碗。

“我的呢?”沈大河重重拍床,用氣憤掩蓋心虛。

沈連翹從袖裏出一搟麵杖。

“你敢賣我,從今往後,別想吃我做的一口飯,花我掙的一文錢!你再不是我哥,我喊你沈大河。”

可不怕跟沈大河打架。

跑得快,從十三歲開始,沈大河就沒打贏過

沈大河躺在床上,罵罵咧咧道:“我們沈家撿了你,自然能賣了你。你等我好了,再賣你一次!”

沈連翹一搟麵杖敲在他裹著木板的小,疼得沈大河哭嚎起來。

“你趁我傷打我,沈連翹,看我弄死你!”

“不趁你傷,難道等你手上有槍?”

沈連翹站在床邊冷笑。

娘短了理,不敢勸。

喝完粥,又開始咳嗽起來。

一麵咳嗽,一麵取下連翹的搟麵杖,丟在遠

“連翹啊,”娘抹著淚,“都怪娘沒本事,你哥是怕咱們都死,迫不得已啊。”

沈連翹掏出裝著五百文錢的布袋子,放在娘的手心。

這是特意用銀子兌的。

一兩銀子兌一吊錢,一吊一千文,隻給娘五百文。

沈連翹知道娘,隻要有錢,就花得鋪張浪費。得剛好給夠,不能讓有餘錢。

“哪兒來的?”娘問。

張大,忘記哭。

“我找了份兒工。”沈連翹答,“娘著點花,拿著這錢去治病,去買麵。別讓妹妹去城外排隊領粥了,為了幾粒米,老是被打。”

沒有多停,起離開。

娘拿著錢歡喜得不知該說什麽好,沈大河想要搶,被娘躲過去。

隻有妹妹送沈連翹出門。

在門口問:“姐,你出去做工,累不累?會不會挨打?”

小小年紀,眼裏都是關切。

“不累。”

沈連翹握了握的手,鼻子酸酸的。

“聽娘的話,”把妹妹枯黃的頭發理順,“離沈大河遠點。”

在孔家做工不挨打,但是的確累。

嚴管家不在府中,但是教規矩的人到了。

是個五十來歲的婆婆。

婆婆坐在屋裏等連翹,已經吃空了孔家待客的食碟。

沈連翹還沒有吃飯,想要去廚房尋些東西吃,被婆婆攔下。

“就是你要學規矩?你怎麽腳的?走路這麽快,會衝撞到主子的!”

沈連翹停下腳步,小心施禮。

“錯了,這麽施禮也不對。”婆婆的臉更差。

瞅一眼吃空的食盤,歎息道:“看來老得多來幾天了。”

走路,停步,施禮,答話的聲音;抹臉,畫眉,盤頭,發簪怎麽

事無巨細,婆婆把沈連翹留到正午已過,才準離開。

嚴管家不在,也沒人教連翹可以在哪裏用午飯。

打聽到廚房的位置,七拐八繞找過去。

廚房在一個小院落裏,煙囪裏青煙剛熄,灶膛下還有紅潤的餘燼,卻沒人守著。

一個小小的幾案上,鋪著白的錦布,其上一碗麵,一雙竹筷。

這是給留的嗎?

也太隆重了!

多好的布,可以做服,弄髒了怎麽

沈連翹先把桌布出來,認認真真疊好。

再拿起竹筷,大口吃麵。

好吃!

哥哥生辰時,娘也會做生辰麵,但從沒做得這麽好吃。

麵條筋道,蔥花香甜,湯水回甘,碗底還臥著一個荷包蛋。

就因為這碗麵,願在孔家做一輩子工。

這時有腳步聲在廚房外響起。

繡雲紋的襟在沈連翹的視線裏出現。

抬起頭,邊還沾著水,笑著道謝:“多謝大廚給奴婢留麵。”

對方沒有回答。

沈連翹的笑容僵在臉上。

掀開門簾的那隻手,認識。

那隻手的主人,絕不是孔家大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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