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辰困看傅景川。

傅景川麵已經靜冷得近乎麵無表，連眼神都是冰冷的，有那麽一瞬，他看到他黑眸裏掠過的決然和發狠，一種一了百了不管不顧的決然和發狠，握筆的手也跟著很快在合同上寫下了“傅景”兩個字，筆尖連筆到“川”字時，傅景川突然“啪”一聲把筆扔在了桌上。

“抱歉，房子不賣。”冷淡撂下話，傅景川已轉離去，獨留下麵麵相覷的中介和新房客。

柯辰趕上前收拾爛攤子：“不好意思啊，那個房子有點問題，想了想還是不能坑了你們。”

“搞什麽啊？”新房客當場發飆，“既然有問題還拿出來糊弄人。”

“實在不好意思啊。”柯辰連連賠笑，朝中介使了個眼，給了筆賠付金，讓他安客戶後便找了個借口先走了。

回到辦公室時，柯辰看到傅景川正坐在辦公桌前發呆，麵很空，手中拿著的鋼筆有一下沒一下地在手中輕轉。

似是察覺到他的視線，傅景川轉頭看了他一眼：“柯辰。”

柯辰趕上前：“傅總，是有什麽事嗎？”

傅景川：“你幫我把時漾那套房子買了。”

柯辰：“……”

他遲疑看了眼傅景川，沒敢多問，點點頭：“好。”

時漾房子出國前就已經賣出去了，好在買的人沒有著急住，房子還保留原樣。

柯辰以遠高於市場價的價格把房子買了回來。

把鑰匙到傅景川手上時，柯辰看到傅景川盯著鑰匙出神了很久，久到他懷疑傅景川早已忘了他的存在時，傅景川收起了鑰匙，看向他。

“柯辰，謝謝。”

柯辰被謝得誠惶誠恐，他從沒被傅景川這麽認真而平靜地說謝謝。

他不大自在地扯了扯：“傅總，您沒事吧？”

傅景川搖搖頭，沒有說話，視線已轉向他後的垃圾桶，微微怔住。

柯辰覺得傅景川實在不對勁，忍不住遲疑勸道：“傅總，既然放不下，不如去找吧。”

“沒有什麽放得下放不下的。”傅景川淡應，嗓音很淡，銅黑的鑰匙在掌中有一下沒一下地轉了兩圈時，傅景川垂眸看了一眼，而後手一抬，鑰匙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的拋線，“啪”一聲，準落進了柯辰後的垃圾桶裏。

“……”柯辰遲疑回頭看了眼垃圾桶，又朝傅景川看了眼，他眼瞼半斂著，麵很淡，一種近乎沒有表的淡。

柯辰上前想把鑰匙撿回來，傅景川抬眸阻止了他：“不用了。”

柯辰向垃圾桶的手停住。

“我和，結束了。”傅景川說，話完人已用力推開鍵盤，站起，頭也不回地走了。

柯辰看著他漸漸遠去的高大影，不知怎麽的，突然有些傷。

他見過傅景川看時漾的眼神，也見過時漾看傅景川的眼神，他總相信，那就是，一種不需要過多言語，一個眼神就能讀懂對方的。

沒想到……

心裏輕歎了口氣，柯辰收回視線，看向靜躺在垃圾桶裏的鑰匙，彎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