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毅之苦笑,“老夫這副子骨,都是黃土快要沒過頭頂的人了,怕是不能如將軍所愿……”
“前輩不用急著答復,哪一日想通了,派人傳信給晚輩就是。”
許毅之沒有再回答,而是默不作聲地向溪泉邊。
樂聲堪堪收尾,圍坐在篝火旁的人卻一時沒有回過神。直到姜嶠有些局促地放下葉片,大家才紛紛反應過來,鼓著掌重新熱鬧起來。
著回到人群中的姜嶠,許毅之忽地想起什麼,“為何會這首曲子?你教的?”
“……不算。”
霍奚舟頓了頓,才回答道,聲音比之前低沉了不。
許毅之挲著手里的拐杖,冷不丁開口道,“霍將軍一直在勸老夫出山,可老夫怎麼覺得,?霍將軍也十分想留在歸云塢呢?”
“……”
霍奚舟神一滯,表變得有些不自然。
許毅之笑了一聲,拄著拐杖轉離開。
霍奚舟目送他離開,半晌才收回視線,再次朝篝火邊去。
年輕的男男們已經都站了起來,繞著篝火一邊打圈一邊跳舞,而姜嶠也被那熱烈的氛圍所帶,舉起雙手轉著圈,那張芙蓉面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令霍奚舟無論如何也移不開眼……
夜半子時,篝火邊的熱鬧歡騰聲終于漸漸歇止,眾人總算到了一疲倦,有的人醉意上頭,神志也不清楚了,便直接在燃熄的篝火邊橫七豎八地躺下,幕天席地陷昏睡。
姜嶠也喝了些酒,但清楚自己的酒量,本沒敢多喝,所以此時只是微醺,比在場所有人都要清醒。
微微俯,扶起同樣喝得有些迷糊的霍青蘿,沒想到酩酊大醉的許謙寧竟是一個鯉魚打坐起,拖住了的擺,里還喋喋不休地念叨著阿蘿。
姜嶠沒跟這個醉鬼客氣,直接將他一腳踹開。
看清自己抱住的是姜嶠,許謙寧總算沒再喚阿蘿,反倒大大咧咧地嚷了起來,“原來是表妹啊……表妹,你啊,平時太張,也太束縛自己了。這里是歸云塢,你大可放松些,隨心所一些……”
姜嶠眸微頓,在原地停了片刻,才扶著霍青蘿帶離開。
好不容易扶著霍青蘿回了的屋子,姜嶠心地替蓋上了被褥,剛轉要走,袖竟被輕輕扯了一下。
姜嶠愣了愣,回過頭。只見霍青蘿迷迷蒙蒙地睜開了眼,有些不確定地喚了一聲,“陛下……”
姜嶠一怔,忽地轉過,反握住霍青蘿的手,在床榻邊蹲下,“青蘿,你想起來了?”
然而霍青蘿只是又盯著看了一會,眼里僅剩的那清明便然無存,眼睛一閉,抱著被角翻睡了過去。
姜嶠眼里的期待頓時熄了下去,傾為霍青蘿掖好被角,才輕手輕腳地離開了屋子。
沒走幾步,忽地察覺到什麼,一抬眼,正對上從暗走出來的霍奚舟。
姜嶠驚了一下,僵片刻才緩過來。見霍奚舟沒有再以黑布縛眼,立刻意識到,他的眼睛應是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那看來,離開歸云塢的日子也不遠了……
“青蘿睡下了。”
姜嶠低聲說了一句,
靜了片刻,霍奚舟啟道,“明日,我便會帶青蘿出山。”
姜嶠一怔,眉眼間閃過一猝不及防,但很快又被松快取代,“慢走,不送。”
霍奚舟盯著,“你就沒有其他要與我說的了?”
姜嶠抿,搖了搖頭,“若沒有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說著,垂下眼,從霍奚舟邊經過。可話音未落,右手手腕突然被攥住。
姜嶠心口一沉,眼睫了,偏頭看向霍奚舟。
霍奚舟臉微沉,也正垂眸打量著。
四周一片昏黑,唯有霍青蘿的屋子里出了些許燭,映照在姜嶠微微泛紅的臉上,將那雙頰襯得格外艷。
“你沒有,我有。”
霍奚舟攥了姜嶠的手腕。
姜嶠蹙眉,想要掙霍奚舟的桎梏,“霍奚舟,三更半夜的,你要做什麼?再不松手我就人了!”
霍奚舟似乎早就料到了會是這樣的反應,眉宇間沒有毫波瀾,“歸云塢中,是不是至今沒有人知道你就是廢帝姜嶠?”
姜嶠作一僵,“……你什麼意思?”
霍奚舟卻不再吭聲,又看了一眼,便松開了姜嶠的手腕,徑直朝石階上走去。姜嶠咬了咬,只能著頭皮跟了上去。
兩人沉默著一前一后,沿著石階來到了歸云塢的最高。霍奚舟回到自己獨坐了一整晚的位置坐下。這幾日氣溫回暖,山間冰消雪融,沿著崖壁飛流直下。
霍奚舟恰好坐在這瀑布前,微涼的空氣中都沾著意。
姜嶠步伐頓住,在距離他幾步遠的地方站定,沒再上前,“到底有什麼話要說,說吧。”
霍奚舟掀起眼看向,“坐。”
姜嶠猶豫了一下,還是在石階上坐下,但特地與霍奚舟隔開了些距離。
察覺到的警惕,霍奚舟側頭看過來,扯了扯角,“我可以全你。”
姜嶠懵了一下,未能反應過來。
“明日離開歸云塢后,我不會向任何人你的行蹤,只當姜嶠已死……”頓了頓,霍奚舟話鋒一轉,“但我還有個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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