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霍奚舟與霍青蘿最后到底是如何商量的,究竟打算什麼時候離開歸云塢……
姜嶠關著窗在屋梳洗妝扮,又坐了好一會,直到外面的靜徹底歇了下來,才試探地推開閣樓門,做賊似的小跑了出去。
歸云塢這些年一直過著男耕織、自給自足的日子。不過每隔一段時間,塢中也會將剩余的布匹刺繡帶出去,賣些銀錢,采買山中缺的東西。姜嶠這幾日一直跟著歸云塢的眷在繡坊中幫忙,午時則會去田地間給耕作的男丁們送飯。
姜嶠樣貌本就出挑,進了歸云塢后,又見得都是些淳樸真摯的面孔,便徹底收起了上帶著的刺,在旁人眼里,自是格也沒話說的乖巧娘。
歸云塢中的年輕人都找說話,無論男。原因是姜嶠初來乍到,像是不食人間煙火般,塢中隨可見的東西到那里都變了新奇玩意,以至于別人跟說什麼,都會用那雙水靈靈的眼睛盯著他,那副懵懂而欽佩的模樣,令說話的人極有就。
霍青蘿與霍奚舟來到田地邊時,正好看見一群年紀相仿的男男坐在涼亭中休息說笑,被圍在中央的姜嶠格外顯眼。
“阿兄,云皎就在亭子里,不過正有一堆人圍著說笑呢,我們要現在過去找嗎?”
霍青蘿問道。
霍奚舟沉默了片刻,“很開心?”
霍青蘿自覺地充當起兄長的眼睛,“是啊,好像有誰在說什麼笑話,云皎被逗樂了,臉上的笑容就沒有消失過。”
“……”
霍奚舟眉眼間平添了一郁。
涼亭中,一男子突然拿出編織好的花環,自作主張地戴在姜嶠頭上,引得周圍的人頓時哄鬧作了一團。
聲音傳至霍奚舟耳里,他又問道,“發生什麼了?”
霍青蘿言又止,“有人編了個好看的花環,戴在了云皎頭上……”
霍奚舟攥了攥手,驀地抬腳朝涼亭走去。
涼亭中,戴上花環的姜嶠也略微愣怔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了笑容,抬手了頭上的花環。
眾人正打趣著,忽然聽得后傳來一聲冷哼,紛紛轉過頭。
只見霍奚舟穿著一白寬袍,姿拔地立在亭外。漆黑凌厲的眉宇在日輝映照下顯得愈發英俊絕倫,甚至將后的山水都襯得黯然失。
亭中倏然一靜,娘們頓時都被鎖住了目,呆怔地著霍奚舟。
即便是已經對那張臉習以為常的姜嶠,也不爭氣地愣了一下。
霍奚舟從前的衫大多是黑,還未從見過他穿這種白袍,且這花哨的白袍一瞧便是許謙寧的。
皎皎月白化了霍奚舟冷堅毅的面部廓,更淡化了他周的戾殺伐之氣。這般立在之下,風華全然不輸建鄴任何一個世家公子,也難怪令歸云塢這些娘們都看出了神。
霍奚舟垂著眼,薄微啟,“我在找你。”
盡管他并未直呼名姓,可在場卻沒有人不知他在同誰說話,一個個都下意識轉頭,看向姜嶠。
“……”
姜嶠低垂著眼,只當自己什麼都沒聽見。
“那便當著這些人的面說,如何?”
霍奚舟淡淡道。
聞言,姜嶠攥了攥手,掙扎了半晌,還是恨恨地站起,走出涼亭,頭也不回地從霍奚舟邊肩而過。
霍奚舟頓了頓,轉跟了上去。
涼亭里的眾人目送著二人一前一后離開的背影,面面相覷。
姜嶠低垂著眼,悶頭往石階上走,霍奚舟就一聲不吭地跟在后,始終維持著兩三步的距離。
姜嶠故意選了一些凹凸不平、一不小心就會摔倒的臺階,可即便如此,后的霍奚舟仍是如履平地。
兩人一路斗智斗勇走到了閣樓下,終于還是姜嶠先沉不住氣,步伐一頓,轉看過來,“找我什麼事?”
霍奚舟站在比低兩級的石階上,卻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抬手朝頭上探去。
指尖到花枝,霍奚舟臉變了變,歸于沉。他手腕一轉,將那花環摘了下來。
花環的枝葉與姜嶠的發纏繞勾連在一起,被如此草率地摘下,便拉扯出了幾縷發,疼得姜嶠倒吸了一口冷氣,眼里的怒意更加澎湃,“你干什麼?!”
“難看。”
“你瞎了眼,能看到什麼?!”
姜嶠咬牙,抬手想將花環搶回來,霍奚舟卻長臂一,將花環舉到了姜嶠徹底夠不著的高。
姜嶠腳下一時不穩,直接朝霍奚舟撲了過來,霍奚舟攬住了的腰。姜嶠的手臂從他頸邊過,一悉的香氣撲面而來,在他鼻尖迅速縈散,令他的眸不自覺一深。
“姜嶠……”
霍奚舟神復雜地啟,嗓音低沉。
姜嶠卻猛地推開了他,惱道,“又是為了銅錢?”
霍奚舟已經到了邊的話又生生咽了下去。
“我說過,那枚銅錢已經被我不小心弄丟了,”姜嶠深吸了一口氣,“你若不信,要不要去我屋子里搜?”
語畢,轉提著擺上了樓梯,嘭地一聲推開房門,才回頭瞪向霍奚舟。
那三枚銅錢早被許毅之收了回去,霍奚舟在自己這里什麼都不可能找到……
霍奚舟眸微閃,抬腳跟上去,走進了那間暖意融融的娘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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