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業未，他便命絕太初宮，此后便是他不的“兒子”即位，令南靖朝局再次陷一片混。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靖武帝為南靖留下了霍氏和霍氏的晉陵軍。

有晉陵軍在，南靖不再像從前那般任人宰割。而有霍奚舟在，靖武帝和霍靳想要奪回江北失地的愿便得以延續。

在這一點上，段涉與霍奚舟不謀而合。

段秦這些年式微，雖然地勢易守難攻，但畢竟是窮山惡水、貧瘠之地。前有胡人，后有南靖，段涉為保全兩州百姓，必須擇一妥協，所以他毫不猶豫選擇有霍奚舟的南靖。

“侯爺，咱們答應給段秦的，是不是太多了？”

目送段涉等人從將軍府離開，楚邕面擔憂，低聲音問道。

霍奚舟收回視線，淡淡道，“這本就是姜氏欠他們的。”

楚邕若有所思，“也對，末將只是擔心，建鄴那邊會不會有異議……”

“這件事還不到他們手。”

霍奚舟冷冷丟下一句，轉離開。

***

暮四合，線昏昏。

半雪堂的燭火已經亮起，可窗戶和門卻都敞開著，不斷有冷風呼嘯而，在空無一人的屋席卷了一圈又悻悻離去。

自從霍奚舟大發慈悲，將姜嶠的活范圍擴大到整個院子后，便很再待在屋子里了。

此刻，正沿著半雪堂的院墻散著步，滿臉的心事重重。

三日之期已到，若沒有變數，明日便是云垂野回段秦的日子，也是他許諾要在將軍府外接應的日子。

姜嶠抬手著院墻，指尖一路從墻邊輕輕劃過，發出幾不可聞的刮聲。

如今這半雪堂，也不是僅有四人把守了，若這幾日估的沒錯，這院墻四周明里暗里的守衛加在一起，大概也有十數人。

正想著，忽然聽見院外傳來守衛的喚聲——

“侯爺。”

下一刻，院門被推開，霍奚舟從外走了進來。

他一眼看見了站在院墻下的姜嶠，于是便調轉方向朝走來。

姜嶠立在原地，看著霍奚舟走到近前，微微垂了眼，子有些發僵。

“云垂野明日便會隨段涉離開江州。”

霍奚舟沉緩冷冽的嗓音自頭頂傳來。

姜嶠眼睫了，面上卻不聲，“嗯。”

霍奚舟盯著，“這般效忠你的人就要走了，你卻只有一個嗯字。”

“我還能作何反應？”姜嶠抬眸看向霍奚舟，“你不必特意來試探我。這院墻外層層把守，都是你的親衛，連云垂野都進不來，我不過一介手無縛之力的流，又怎麼出得去。”

正說著，忽然嗆進一陣冷風，忍不住咳嗽了兩聲，倒是正合了方才的自嘲——纖弱可憐的流之輩。

可霍奚舟卻知道這一切不過是假象，他冷嗤了一聲，重復道，“手無縛之力？”

姜嶠就猜到他會嘲諷自己這句話，一開始并不十分在意，直到聽見霍奚舟說道——

“沒有哪個手無縛的流之輩，僅憑一塊碎瓷片和一條腰帶，就能將地牢里高八尺的死囚殘殺。”

姜嶠一震，眼前倏然閃過幾幕零碎的畫面，四濺的、刺鼻的腥味、滿手的濡還一張猙獰扭曲的面龐……

眸了，臉上的瞬間褪盡。

“如此狠厲的手段，縱使是我的親衛，若一不留神恐怕也難以招架。”

霍奚舟本還要繼續說下去，目及姜嶠的神，才堪堪頓住，嗓音也沉了下去，“姜嶠？”

姜嶠被他這一聲喚了回來，眼底的混沌之迅速消散，然而臉仍然是煞白的，恨恨地瞪向霍奚舟，口而出道，“殘殺？你可知我為何要殺他，你可知他……”

話說到一半，姜嶠卻戛然而止。

如今與霍奚舟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難道還能換取他的毫憐惜嗎？

姜嶠眉眼間掠過一疲憊，迅速膨脹起來的委屈和憤怒像是突然被針尖刺穿，一下泄了氣力。

移開視線，低聲說了一句“算了”，剛想轉離開，手腕卻被猛地攥住，用力拽了回去。

“你要說什麼？”

霍奚舟眉心擰。

“不重要了……”

姜嶠掙扎了兩下，卻沒能從霍奚舟手下掙。

霍奚舟的力道又收了幾分，“他對你做了什麼？”

天自云后黯了下去，兩人站在樹影重重的院墻下，線愈發昏昧不清，也難以分辨彼此的神。

姜嶠抿，靜了半晌才開口答道，“你說我手段狠厲，嫌我心機惡毒，那你有沒有想過，若我不用手段，不使心機，面對一個高八尺、殺了數名子的死囚，我拿什麼自保？我與他本就實力懸殊，難道要赤手空拳打一場才明磊落嗎？這與我直接去送死有何區別？”

頓了頓，的嗓音變得虛無縹緲起來，“憑何你上陣殺敵是英勇，我殺一個要害自己的人就是殘忍？”

殺數名子的死囚……

霍奚舟眸微頓，繃了下顎。彥翎分明告訴他，那只是個盜賊。可這一次，他很快便分辨出是誰在說謊，于是面上凝結的冰霜愈發森寒。

見他不吭聲，姜嶠難得多說了幾句，“你可知道，建鄴城也是如此，皇子與皇子，皇子與公主，姓姜還是姓鐘離，每個人生下來就是不一樣的，有人穿著刀槍不的金甲、拿著最鋒利的兵刃，有人卻無長、兩手空空。可這樣戰力懸殊的人偏偏還要在同一個斗場互相廝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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