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垂野定定地盯著霍奚舟，眼底閃過一鷙，終于開口道，“妾？不過是你的婢，何時了妾？”

楚邕愣住，一時竟也有些不清狀況。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轉頭，看向高坐上位的霍奚舟。

霍奚舟遲遲沒有說話，此刻也低垂著眼，似是沒聽見他們的爭執，只一味地盯著手中的茶盞，緩慢地轉挲著，神冷峻肅戾。

半晌，他才掀起眼看向云垂野，角扯出一抹諷刺的弧度，“你確定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與我爭辯的份？”

這話旁人聽不出什麼，卻只有云垂野能領會其中含義。

霍奚舟是在拿姜嶠的廢帝份威脅他，也不知霍奚舟是不是為了避免多生事端，才瞞姜嶠的份至今，可若自己執意要借段秦的勢力將姜嶠帶走，霍奚舟也不介意徹底撕破臉，此刻就將姜嶠的真實份公之于眾。

聽明白這層意思后，云垂野眸底的墨愈發深沉，有殺意涌現。

段涉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看了云垂野一眼后，又開口道，“無論是婢還是妾，在南靖都是可換買賣的奴仆罷了。既是主的恩人，我段秦也愿意以利換之，只看侯爺是否愿意割了。”

段秦以利換之……

此話一，饒是剛剛發飆的楚邕都愣了愣，其余幾人也暗自有些心，忍不住轉眼悄悄打量霍奚舟的臉。

霍奚舟暗自冷笑。

同樣的話，從前鐘離慕楚也說過。姜嶠到底做過什麼，才令他們一個個被迷了心竅似的不惜任何代價也要帶走？

霍奚舟眼前又閃過昨夜床榻間子伏在他上，哄蠱他答應條件的模樣。姜嶠此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既然能為了活命對他放下段，難保從前沒對其他人使過同樣的手段……

“砰——”

茶盞被狠狠擲砸在了地上，頃刻碎裂了幾小塊，將楚邕等人試探的目盡數嚇了回去，就連段秦使臣也心下微驚。

霍奚舟心中驟然翻騰起煩躁和妒怒，面上卻不顯，只似笑非笑，口吻斬釘截鐵地答道，“不愿。”

云垂野手掌在桌案下攥了攥，剛想起，又被段涉按著肩膀了下去。

“孤如今，倒是對小兒這位救命恩人有些好奇了。”

段涉瞇了瞇眸子，也不再遮掩自己的份，直言道，“武安侯不肯割也就罷了，可否將這位娘出來，也讓孤當面致謝，如何？”

夜蒙蒙，只有廊下掛著兩盞燈籠的半雪堂竟是頭一回迎來了掌燈的下人。

彥翎領著好幾個下人走進屋子時，姜嶠正坐在案幾邊修剪著燭火，跳的燭輝映照在臉上，為蒼白的臉頰添了些許暖。

若是就這樣將帶去正廳，怕是所有人都要以為侯爺苛待一個子。

彥翎囑咐后的人將裳和妝奩遞了上來，語調冷，“侯爺命娘子去宴廳見客，快請娘子速速更梳妝。”

姜嶠怔住，不可置信地重復了一句，嗓音低啞，“見客？”

“是娘子的識，去了便知道了。”

彥翎丟下一句，將裳和妝奩放下，帶著人退了出去。

姜嶠心事重重地起，手拿起盤中托呈著的襖。

的識，還能有什麼識能做得了霍奚舟的客人？

姜嶠一邊想著，一邊已經拿著裳繞到屏風后換了起來。

雖不知要見的是誰，但只要是能離開這間屋子的機會，就不會放過。

彥翎在廊下等了片刻，忽地聽到后傳來開門聲。他轉頭去，便見簡單妝扮后的姜嶠從屋中緩步走了出來。

子勉強挽了個低髻，換了一月白衫，外面罩著榴紅的斗篷，雪絨絨的領托在的臉頰兩側，愈發襯得白如玉。許是站在燈籠下，上又抹了口脂，子的氣比方才好了不，瞧著已不似病容憔悴，暫且恢復了艷如花的模樣。

彥翎看得又是有些心復雜。在之前，誰能想到，這樣的娘竟然就是心狠手辣的姜嶠？

“走吧。”

姜嶠提著擺從臺階上走下來，輕聲道。

作者有話說：

可能想改個沒有這麼直白的文名，《縛鸞》可以嗎？

第44章 雪夜

跟著彥翎一路往外走, 前是幾個下人掌燈領路，后還跟著半雪堂那四個守門的護衛。雖沒人言語，但姜嶠明顯能覺到他們的張, 就好像是什麼洪水猛，不敢松懈一分一毫。

姜嶠苦笑, 不自覺轉著眼觀察四周。自那日昏厥被霍奚舟帶回將軍府后，還從未踏出過半雪堂一步。

察覺到姜嶠的意圖, 彥翎沉聲催促, “走快些，所有人都在等著你……”

姜嶠抿，側眸看向彥翎，似笑非笑道，“不若你尋條白綾來, 將我雙眼縛住帶去宴廳？”

“……”

彥翎咬牙, 終是閉上了。

片刻后，一行人走到廳外。見著宴廳燈火通明, 姜嶠步伐忽地頓了頓，隨即才繼續邁步踏過了門檻。

宴廳的人原本還在熱絡地聊些什麼, 可在姜嶠走進來的時候, 一切談聲都戛然而止。

段秦的使臣、霍奚舟手下的武將都對這個人十分好奇，齊刷刷朝門口看來, 楚邕作迫切地差點就扭了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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