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站起來，朝著太后和皇后福一拜“兒臣系宴王府面，全力一試，只不給宴王臉上抹黑，失了他的面子。”

說完，又走到白詩婧面前扶起，溫地說道“白姑娘，宴王是何等英雄，長寒關外，極寒之地，他只帶五百人，便洗敵營，大挫敵軍三十萬，天下人莫不贊他威武無雙。而本妃不過是蕓蕓眾生中極普通的一名子，有幸與宴王相遇，兩相悅方得為夫妻，故，我絕不敢來代表宴王的威嚴，今日是輸是贏，只代表我自己。我若太差，也不得宴王的眼。”

顧傾話至一半，又轉向端坐于上方的那兩位行禮，繼續道“白姑娘想嫁或不想嫁，可憑自己的心意。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都是溫和之人，菩薩心腸，也都是經歷了這人生重重波瀾的人，這一字，們比我們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更懂，們絕不會為難你。”

一番話端莊得，在坐的眾子視線又回到了白詩婧上。嫁與不嫁，完全是自己的事，不必推到外人上。

白詩婧的臉已經由紅轉白，又由白轉了紅，咬了咬，福說道“請王妃賜教。”

“請太后出題。”顧傾立刻說道。

太后靠在椅上，金指套在椅子扶手上輕輕地叩響，久久不語。

所有人都看著太后，等決斷。

“母后，依臣妾看也不必說嫁與不嫁。這姻緣本就是父母之命，灼之言，太后一言即出，白姑娘就已經是宴王府的人了。”皇后側過去，溫地說道“不過，這題還是要出的，就當是讓臣妾等開開眼，兩大才比拼，也是難得一見。”

“也好。”太后點頭，指尖在眉心輕輕劃了兩下，低聲道“那就長寒關一戰為題，作詩一首。”

“你二人可聽清了，來人，點香。一炷香為限！”皇后頷首，揚聲說道。

白詩婧掃了顧傾一眼，抬步走開。那四個人顯然是一起的，馬上圍到的邊與出謀劃策去了。

顧傾站在一邊，輕輕合上雙眸，在腦海里復盤所知道的長寒關所有信息。

長寒關一戰極為慘烈，最后是封宴孤注一擲，愣是轉敗為勝，打出了千百年最有名的一場以勝多的仗，把魏國人的膽都打掉了，之后封宴帶著人乘勝追擊，后面一連打了三年，最后封宴徹底扭轉戰局，不僅收復了丟失的三十城，還讓魏國割讓了二十四城，從此后大周國就了當下最強大的國家。

可這一戰，殺戮太重。據說當時封宴從敵方大營出來時，頭發都在滴，他一手拎了一只敵方統帥和先鋒將領的頭顱，宛若地獄閻羅，敵軍連看他一眼都雙發。敵軍的鮮滲土地數尺深，每天晚上都有游魂在哭嚎。當地府衙不得不連修四座廟，在那里超度亡魂。

“請皇后賜筆墨，白緞一匹，琵琶一把。”顧傾思索完畢，向皇后請旨，要來自己要用的東西。

白詩婧邊的人馬上發現了顧傾的靜，立刻通知了白詩婧。

“要彈唱，區區雕蟲小技罷了。”白詩婧輕蔑地說道。

“姐姐別忘了，顧長海也是飽讀

詩書之人，說不定也教過。方才也說過，宴王不是尋常之人，若是沒有可取之，宴王怎會心悅于。”常思藝提醒道。

同為側妃，不如白詩婧有才華，但論容貌自認不輸，一直在悄悄看顧傾，想從顧傾的容貌上找到不足之，可看了這麼半天，眼睛都看疼了，卻不得不承認做的確實很好。

“你也別忘了，母親出花船，說不定教了那些上不得臺面的手段。宴王是威武，但也是男人。男人墜溫鄉，不奇怪。”白詩婧不屑一顧地說道。

說話間，顧傾要的東西送到了，開始帶著人著手布置場地。

白詩婧不時看看那柱香，此時已經燒去了一半，不猶豫起來。想搶先一步，可又想看看顧傾會做什麼，更怕顧傾從這里到靈。

“白小姐，不如先看看的。”常思藝走過來，輕聲說道。

白詩婧沉片刻，看著那柱越燒越短的香，搖頭道“不，還是我先來。”

大步上前，向著前面的幾人端正地行了個禮，然后走到剛擺好的書案前，拎起狼毫，落筆詩。

海公公踮著腳尖過去，捧起紙搖頭晃腦地念了起來“長寒關外厭原野，打馬孤裘戍樓間。老將垂垂金甲破，鐵遠戍破雪山。”

“有氣勢。”太后點頭，面上有了些笑容。

“白姑娘確實文思如才涌，這字也寫得好。”皇后看完詩，也贊賞地點頭。

眾人此時都看向了顧傾，剛抱好琵琶，手指在撥琵琶弦，幾名小太監正在幫懸掛白錦。

“花里胡哨的，看能搞出什麼。”白詩婧盯著顧傾，開始有點張了。

“宴王妃，香快燒完了。”海公公吊著眼梢，不耐煩地催促顧傾。

顧傾抱著琵琶，上前朝著太后和皇后福行了個禮，輕聲道“臣妾僭越，若有冒犯，還太后與皇后娘娘海涵。”

“開始吧。”皇后點頭，溫和地說道。

顧傾轉走到了白緞后，指尖在琵琶弦上輕輕撥起來。

風起時，白緞高高飛舞，的影子和后面的桃花樹都映在了白緞上，人影晃，桃花朵朵，纏繞并。

顧傾新作了一曲《歸》。

男兒征戰沙場，家中的母親，妻子每日心中掛念。那每一晚的牽腸掛肚，擔驚怕，暗自垂淚，只有這母親和妻子自己知曉。而天明之后，子眼淚去，依然要堅強地打開房門，侍奉公婆，養兒，等待丈夫歸來。

“龍城驚起鐵蹄越，金甲埋骨壯志揚。秋風秋雨長夜盡，陌巷楊柳黃鶯啼。妾夢垂淚一片月，長寒關外幾人歸。妾若楊柳君似鐵，烈酒一壺敬郎君。九破城闕好兒郎，回首故國飲三千。”

在封宴大勝之前，周國不知道在長寒關外送走了多將士。顧傾記得太后的父親和長兄都是三十七年前戰死于長寒關外，那一戰，讓太后母族中的男兒折損了三分之二，直到了太后，穩坐后宮，家族才逐漸恢復元氣。等等家人歸來的辛酸與苦楚，沒人比太后會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