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陳時序家里,是沒有半點為客之道的。梁夢因窩在沙發上,小小的一團,肩上那件西裝松松垮垮地掛著,出里面的吊帶睡。
不知什麼時候一邊肩上帶子早已垂落在臂彎里,瓷白的一片皮亮得惹人眼。偏毫不察覺,連雙也一起到了沙發上,領口又向下落了幾分,坐姿沒有半點端莊。
盈盈目向他:“哥哥,想吃大閘蟹。”
陳時序解開領帶,視線避開沙發上那抹倩影,深呼一口氣:“等你病好了再說。”
梁夢因皺起眉頭,繼續問:“那病好了就可以吃了嗎?”
向后挪了挪,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靠在沙發上,這次連肩上的西裝都向下落了些,圓潤的肩頭若若現。
陳時序推了推眼鏡,下顎線繃,解開領口第一顆扣子,聲音卻還是漠然的:“看你表現。”
“怎麼算表現好?”梁夢因歪了歪頭,纖細的指尖去勾陳時序的袖口。
第一下沒拽到,陳時序沉靜的目轉向,面無表地打開茶幾上的熱水壺按鍵。
可是梁夢因沒收到他的制止,或許是當做沒看到。
再次探,又去勾了一下,這次拉住了他的袖口。那里瑪瑙石的袖扣突然被扯下,劃過的小臂,掉落在地面上。
剔的瑪瑙上頓時裂開一條小。
聲音有些響,梁夢因連忙收回手臂,乖乖地坐好,不敢抬眼去看陳時序的表,順便將自己的肩帶也整理好。
終于將那片瑩潤白皙的掩好。
陳時序撿起那顆袖扣,沒什麼表地放在手心里把玩,修長的指骨捻起那顆瑪瑙,過毫無雜質的晶,他向的臉。
“搬過來,跟我住。”
“……”梁夢因登時怔住,耳鼓噪,心緒一片紊。
手指無意識地攥上的西裝,梁夢因說不清自己在張什麼,也不懂自己究竟在說些什麼。
“我東西很多的,搬家很麻煩的。”
——“我會找人去搬你的行李,不用你手。”
“可是這里好像不太方便點外賣,那我平時的飲食沒辦法解決。”
——“平時我不在家,會有阿姨上門來給你做飯。”
“可是,如果我真的搬過來,住哪間房間?”
——“你喜歡住我那間房間,那你就繼續住,我去睡隔壁。”
“那小誠以后過來的話,怎麼辦?”
——“如果你擔心遇到小誠尷尬,以后就讓他住在老宅那邊,而且明瀾的業務重點已經轉回國,以后他也不會總是過來。”
“那你會有什麼客人到訪嗎?如果看到我們住在一起會不會不太好?”
——“這里不會有什麼親戚朋友過來,當然如果你介意的話,我也可以不回來。”
這是梁夢因有史以來聽到他說過最多的一段話。
“我……”梁夢因找不到其他反駁點了,只能弱弱地提出,“那你給我買的那些家電裝,怎麼辦?”
“放著吧。”已經燒好的熱水沖泡過護嗓茶包,浮沉在淡黃藥劑中的茶包,像方才那片夾在窗中的葉子,在水中前仰后合,隨波逐流,他的目淡淡地垂在那只茶包上,“說不定哪天我沒什麼地方住的時候,還可以借住一下。”
“怎麼會?”接過那杯熱水,微抿了兩口,神思困倦地在沙發里,“堂堂嘉馳總裁,怎麼會沒有地方住?”
笑了下:“除非以后你未來的老婆不了你的冷漠,把你掃地出門,凈出戶。”
梁夢因只是順開了句玩笑,沒細想其中意味。余忽然瞥見他的神一僵,才恍惚察覺到幾分不對。
婚姻,未來,這些好像都是不能在他們之間提起的話題。
呼吸陡然沉了下去。
梁夢因的表淡了許多,目虛浮地看著手中的熱水。
陳時序微咳了一聲,調轉話題:“了嗎?我去煮點素面吧。”
梁夢因微微抬眼看向他,又在他視線轉來的一瞬合上了眼。
“你怎麼對我這麼好?”梁夢因把臉埋在膝蓋里,甕聲甕氣,比氣聲還輕的聲音。
陳時序一時沒聽清:“你說什麼?”
梁夢因搖搖頭,答案心里再清楚不過,無非就是那些責任或是義務。
從前是林姿灌輸給他的責任,現在是他強制于自己的義務。
那杯熱水被重新送回陳時序的手心。
梁夢因從膝蓋中抬起頭,剔烏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著他。
半晌,終于開口,嗓音靡:“陳時序,你上次說的話還作數嗎?”
陳時序端著水杯向廚房走,漫不經心地回:“什麼話?”
梁夢因語速有些慢,帶著濃重的鼻音,眼睛里滿是認真。
“就是……和你結婚。”
手心里的杯子險些從他手中落,杯中的泡著茶包的已經漸漸染深,呈著濃重的棕,連茶包也在其中暈上了濃。
他轉過頭,幽邃如深海的眸子攫取著的面容,似乎想要從中找尋端倪。
冷質的嗓音極淡,卻仿佛繃了所有克制。
良久,他問:“認真的嗎?”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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