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會……”木子君一時無語,“會燒這麼高嗎?”
宋維嘆了口氣,氣息的溫度也灼熱。木子君把手從他額頭上拿下來,又用手背了下他臉,除了皮下清晰的廓,就是燒起來的溫度。
其實他昨天在飛機上就有些不舒服,只是什麼都沒說。沙漠又干又熱,青旅里那幫年吵吵嚷嚷,連熬兩宿,想來他從落地以后就沒好好休息過。
“你說句不舒服會死嗎?”木子君蹲到他面前。
視角的高度明明再次變換,可這次心理的高度卻沒有變回去。仰頭看著他彎起胳膊撐在膝蓋上,頭和眼睫都垂著,撐了一會兒,很難地把額頭抵到肩膀上。
他眼皮都是熱的,閉眼的時候睫從肩頸掃過。木子君了他耳側一下,像是到什麼開關,他都松懈了下來。
“家里有藥沒有?”側過頭在他耳邊問。
“壁爐上有個盒子,”他閉著眼說,“你看里面有沒有。”
點點頭,示意他從自己上起來,然后起去找。盒子里倒是有,但木子君拿出來看了看,就被澳洲膠囊的尺寸震驚了。
這也太大一顆了,他們喝藥不會把自己卡死嗎?
宋維房間里傳出兩聲咳嗽,思考片刻,把膠囊放回盒子,去自己屋子里翻找起來。出發的時候家里人給帶了一包應急藥,很快從袋子里找出一袋沖泡的顆粒。
木子君燒了壺熱水把藥泡好,端著水杯回了宋維臥室。他燒得厲害,但嗅覺還沒失靈,隨著中藥氣味飄散迷茫抬起頭。
“這個退燒的。”木子君遞給他。
他垂眼看了一會兒沖開的顆粒,用手背擋了一下鼻子,再次抬頭的時候,語氣很小心:“我喝那個膠囊就行……”
“你那個是治冒的,”木子君說,“我這個是退燒的。”
宋維:“其實我就是冒……”
木子君:“你再說你是冒?”
宋維:“……導致的發熱。”
木子君就站在他面前,他騎虎難下,金紅玫都沒有這麼盯著他喝過藥。宋維又看了一會兒杯子里褐的,想起以前路過賭場二樓的那家針灸館,里面偶爾也是這濃郁的中藥味。
原來他不止吃不了甜。
他竟然也吃不了苦……
宋維正在專心致志地神耗,間一涼,意識到木子君塞了個東西進里。糖果甜味從里彌漫開,他抬起頭,看見木子君給自己也拆了一顆水果糖,剛剛放進里。
接過他手里的杯子抿了一口,咽下去,又把杯子還回來。
“這回不苦了。”含糊著和他說話,齒間偶爾能看見含著的水果糖一閃即逝。那顆是的,似乎是水桃。
宋維方才瞥見一抹白,此刻結了下,到自己里的味道像荔枝。他想和木子君驗證這個猜想,抬起眼準備開口,結果木子君后槽牙一合,“喀嚓”一聲咬碎里的水果糖,說:“你再不喝我灌了。”
宋維:……
他低頭喝藥,中藥的苦逐漸蓋過水果糖的甜膩,喝到最后一口的時候,味蕾報警,眼淚都要出來。他靠男人的尊嚴扛住,扛了三秒,里又被塞了顆糖。
這回他鼻腔里也是水桃的味道了,和木子君齒間散發的香氣一樣。
宋維按著額頭拄在上,心想不是都說西藥見效更快嗎,怎麼他這剛喝完中藥沖劑就覺好得差不多了呢……
兩個人呼吸間都是水桃的味道,房間被這種氣息灌滿了,且愈發的濃郁。宋維覺出不對,抬了下眼,這才發現木子君又蹲在了自己膝蓋前。
他把杯子放到床頭柜上,繼而和四目相對。的目大多時候都是溫和的,但在某些時刻,譬如現在,會變得非常堅定,戴著不容置喙的力量。
“宋維,”說,“你和我學著說這句話。”
宋維子微微直了一些,而網住他的視線,一字一頓地開口:“我累了,我需要休息。”
他一時說不出話。
他從來沒有從自己的角度說過這句話中的任何一個詞,從來沒有表現出疲憊,要求過休息。
“很難嗎?”追問。
很難嗎?
方才清明的思維又開始混沌,好轉只是一瞬間,熱度二次涌來,人的大腦再度調配失衡。
“我好像不行,”他昏沉著說,“我說不出口。”
清醒著不行,混沌著也不行,他基因里就沒有寫下示弱的編碼,又被一個從不示弱的人教養著長大。
面前的孩子長嘆了口氣,似乎也陷了僵局。宋維了下太,有點擔心對自己到不耐煩。他催促自己嘗試著重復,明明心里都做好了復述的準備,腦子里卻又繃起那久遠到已經生銹的弦。
“那這樣呢?”再度開口,彈了他額頭一下,讓他把目轉向自己。
“你加個詞呢,”說,“你說——”
宋維燒得太直跳,但還是打起神看著,想聽清到底要說什麼。兩個人的視線在空中匯,的開合,口齒清晰道:
“木子君,我累了,我需要休息。”
最后一個字說出口的瞬間,他也撐到了能極限的最后一秒,用僅剩的力氣把蹲著的往自己間拉了一把,額頭落在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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