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院落拐角突然響起曇清方丈的聲音，他轉進來，雙掌合十道，“老衲邊還帶了些武僧，些許能幫上些優曇華的忙。”

“還優曇華呢？”簪纓快步迎過去，不敢讓老方丈靠近沈階所在的小院。

之前本是玩笑一句，請曇清方丈去白馬寺，沒想到這位聲名在外的高僧老小孩似的答應了，舍棄濟南本家，不依不饒地跟定。

今有此變，簪纓已經后悔連累了這班僧人，哪里還能使其涉險。

“都是命，貴寺僧人難道比別人百毒不侵不。”簪纓按了下懷中的檀盒，“要念經超渡，時候還早些。”

曇清卻回了句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話，“優曇華有所不知，北地信佛的百姓，多啊。”

·

謝榆騎著他日行五百里的坐騎，頻頻打馬，撒著歡兒地往前跑。

若沿途行人有機會看到，如此一個雄壯男兒臉上出的卻是孩子般的笑意，大抵會驚愕不已。

謝榆實在不能不高興，大司馬的第六味藥找到了，這比打了勝仗還令他歡欣鼓舞。他算著唐娘子的行程，影衛來報時他們尚在三川郡，算算行速，現應在武德附近。

謝榆全速趕往武德縣，然而來到城關，卻見城門閉。

那守城門的正是北府的兄弟，謝榆詢問才得知這里起了瘟疫，須臾之間，眼里的笑意日沉西山。

他沉聲道：“況詳細報來，唐娘子現今何在？”

牙門將將前因后果與謝參將稟報過，道：“唐娘子已往山城去了。”

“佛睛黑石……”謝榆的一熱汗全凍住了，聲問，“葛先生是說佛睛黑石能治瘟疫嗎？”

牙門將聽問便答：“卑職是如此聽葛先生說的。”

“駕！”謝榆策馬直奔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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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纓點齊人后直接棄車騎馬向山開拔。

除了一去一回的葛清營，帶走的人只有那十人，生平頭一回，簪纓出行沒有侍，沒有影衛，也沒有幕僚，這些人通通被按在了客棧里原地待命。

跟隨的倒是多了個強撐著子骨又坐了回馬的曇清方丈，以及二十來名由方丈挑選出的最為強壯的武僧。

紅高髻的郎一馬當先，心中還回想著沈階的那番慷慨陳詞，心里總似有些不踏實。

忽然，猛地拉馬韁，低喃：“天下有道，以道殉，天下無道，以殉道……”

沈蹈玉！

“君，出了何事？”隨行的護衛見簪纓馬停，催馬鐙上前輕詢。

“你速回客棧去看沈階如何。”簪纓滿手冷汗地扯著韁繩，只愿自己想錯了。護衛應諾一聲，見君臉實在雪白，“君……可要一同返回，休息一下再出發？”

簪纓搖頭，時間不等人，定住心神，隨即吩咐眾人全速馳山。

進了城，第一件事便是讓人攜的公印去府衙，通知山縣令青州唐子嬰來了，從此刻起，山由接管，勒令立即封城，一切聽從的調遣。

而后，還未等深到疫區，留在城門的守衛忽然來報，說謝參將來了，在閉的城門門，定要馳馬城。

“你未告知他此地發生烈瘟疫？”簪纓一聽就皺眉。

守衛道：“卑職告知了，謝參將卻不聽，看他神，有些……有些急躁。”

簪纓輕怔，略微一想，心里頭便明白了幾分。“城門打開了？”

守衛道：“沒有。君城時下了死令，不讓外人擅，卑職未敢開門。”

簪纓點頭，揮手令十甲衛先隨葛先生去藥廬，而后出道旁板車上堆放的一把艾草條，往前后背撲打一遍，抬步跟著那守衛往縣城闕口快步走去，道：“你做得好，閉城門是對的，記住除了藥材車，里不出外不進是鐵律。”

不一時，來到城門口，腳步未停，抬手示意，守門兵見了君方大開城門。

謝榆正焦慮地等在城門外。

“唐娘子！”一見簪纓，滿頭冷汗的謝榆目忐忑又銳利道，“佛睛黑石呢？”

簪纓原本要問他陵川的況，聞聲一頓，無意識手了下右臂，卻到了他送給的鐵弩臂縛。

抬頭道：“佛睛黑石不在我上，你聽我說，我……”

“你將藥用來救瘟疫了？”

謝榆渾冰冷，他一生誓死忠主，來的路上有多振，此時就有多心痛，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子，“唐娘子，你知不知道，這是大司馬的救——你怎麼能舍出去？”

簪纓已被沈階質問過一遍，的脾也沒那麼好，仍忍耐著道：“山城現危在旦夕，還極有可能向周邊縣城擴散的危險，謝參將你只聽我一句——”

“當初，”謝榆通紅著眼注視簪纓，重聲打斷，“公子你昏倒在榻，大將軍要取藥救你，誰都勸不住，卑職還記得他當時說，不能守家，何以守國，不能救一人，何以救千萬人！他也有他的平生大志，他也有他的大好年華，可是在拯救千萬百姓和公子之間，大將軍還是選擇了救你！今日遇到同等的抉擇，公子，你如此偉大無私，寧舍大將軍，也要救旁人是嗎？”

城門外道野空曠，謝榆的回聲一聲聲回在蕭瑟的天空。

若是往常，早有人出來攔阻謝榆的放肆，但日簪纓邊，沒有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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