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還沒找到佛睛黑石，也不算全無長進，至知道不能像從前那樣，廟單刀直地打聽了。

小舅舅，你知不知道，我已經會背好幾本佛經了，這樣和寺中住持說話時，便可以充些底氣，套出真話的可能就更大些。

不過也產生了一點始料不及的麻煩。

譬如此刻，車子才要駛，方才接待簪纓的比丘忽然追出來，手臂還扶著一位眉發皆白的老僧。

老僧上了年紀，腳步不穩，神卻是無比敬畏，不顧寺院外香客的詫異視線，聲道：“施主、不、您……可是濟南郡曇清禪師所言的那位，不生不死的轉世之人？老衲方才有眼無珠，請您留下，留下！”

云母馬車外，簪纓的人皆不喜地皺眉，怕這種莫名其妙的晦氣言語沾到他們郎上。

沈階不敬佛，厲聲道：“莫胡言語，走開。”

車中的簪纓，已是眉眼俱冷。

“走。”

第114章

當晚簪纓歇在郡中, 又行一日夜，回到了常駐的鳶塢。

鳶塢位于青州東部, 向東, 是登州的蓬萊島，蓬萊島再往東，便是一無涯的東海了。

當初在選擇青州的落腳地時, 杜掌柜曾建議簪纓, 留在青州最西端的嶧山堡最好。

一來，嶧山堡的堡主沮滔與龍莽有, 也十分樂得結簪纓，熱地邀留下長住。二來是那里離兗州近，小東家若實在想念大司馬了, 方便兩地間來往。

不過簪纓對比幾后，還是更看重鳶塢通四方的地勢位置。

這里離中原腹地遠是遠些，卻距離向海外通貿的萊州港口近。

決定將唐氏商業的重心北移后，南朝行商的空間被進一步, 通往海路的關, 無異于是給唐氏續上了一條命。

鳶塢氣候潤，當地盛產一種野生紅鷹隼，常有鳶飛戾天之景，故以此命名。簪纓的車輛進了夯土而的半圓形塢門, 里似莊園, 有田林阡陌，屋舍人家，犬相聞。

別看這座小小莊塢墻郭不過十里, 人口住民也十分有限, 卻是壁道參差錯, 其中又有蔽的巖窖，若有外敵來襲，堡民藏其中持刀埋伏，可比擬一夫當關。

北方許多被胡騎窺伺的漢家舊姓宗族，皆是靠著類似的方法，保護一族之安。

不過簪纓帶兵衛境后，這些如今已是孩子們的游戲之所了。

一下馬車，務農的本土塢民與進出的商號掌事看見，都駐足見禮：

“唐娘子回來了！”

“見過東家。”

“東家這一趟又辛苦了。”

一群半大孩子早已撒著歡圍攏過來，男孩兒腰挎小木刀，孩兒鬢角戴著紙花鬧蛾，相競圍著簪纓蹦高高。

“唐姊姊，飴糖！飴糖！”

簪纓垂下視線看他們，面無表：“我忘了。”

小孩子們卻已經十分悉這樣的把戲，抿著笑，依舊仰著小臉兩眼含地等著。

簪纓便彎彎，示意姜娘取出給孩子們帶的禮，分發下去。

姜娘松開掌間刀，作有些生地從腰囊中出一包糖果，遞出去。

即使已做過許多次這種事，可是當那些的小手劃過掌心，聽到孩子們挨個對道“謝謝姊姊”的時候，還是覺得別扭，不知第幾次低聲請求道：“郎，這種事下次還是讓阿蕪來，都是一樣的……”

“既是一樣的，有何不妥？”

姜冷若清冰的眼不黯淡，心想：春堇，阿蕪，阿菁，這些清白好的孩子，到底和是不一樣的……

簪纓已穿過一條石子路，登階，進了議事堂。

姜娘回神，連忙跟上。

鳶塢主林琿早已客氣迎出，見了簪纓便抱拳施禮：“君辛苦了，此去泰山郡可還順利？”

簪纓點頭，“往泰山郡設常平倉的事，可以推進了，那里貧富不均的況嚴重，倍設糧倉，加派人手，以溫飽不濟的百姓為先。”

林琿聞言大為敬服，那泰山郡的赫連袁是個霸王，本地各自為政的豪強們歷來沒人愿去招惹。郎把那塊地方留出來一年，他還以為是打算井水不犯河水了，沒想到君不則已，一舉便疏通了赫連家這個茬子！

對于這位年輕而有膽魄的子，林琿真是訴說多念欽佩之也不嫌多。

分兵駐扎青州的邊境要塞，謹防胡兵過境，讓青州父老過上了久違的太平日子，這是老生常談了，姑且不論；

就說那年年從東海登岸的扶桑水寇，劫掠了多貨財，禍害了多良家閨，提起來就是青州的一塊痛。

南朝自顧不暇，遑論

派軍靖難，這些年也沒人能管。可君一來，就給管了。

組建水軍，征集船只，保衛民眾，這一舉措救了多人的命啊。

更別說設小學，浚河道，平價……林林總總。

他這里只是個小塢，他有幸被推舉為一宗之長，從前只覺得若能保本宗平安，便是最大的造化了，本不敢想，那麼多大堡主都爭相延請的君，會落戶在鳶塢。

而且君邊有如許多能人賢士，卻不奪他的權，還請他平級議事，林琿唯有更盡心竭力而矣。

簪纓接過侍人呈上的帕子，了把手，“我走這幾日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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