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出一個微笑：“是啊，就算喜歡，也可以殺掉。我不似你一般優寡斷，畏懼周衍，多年。”

“那不是畏懼。”尹湘君冷下臉，“消去因果，才得飛升，眼看快要苦盡甘來了，你偏要——”

“我忍了很久了，現在就要殺了周衍。等天梯拼好，我自捷足先登，踏天梯返回上界。”水輕道，“你若想飛升，盡可留在這里好好修煉。到時可以比一比我們兩個，誰更快一些。”

尹湘君出憐憫之態：“你如今是魔，單憑你一人，就算回去，只會被天道誅滅罷了。”

水猛然掐住了尹湘君的脖頸，看著他面上一閃而過的魔紋：“哥哥，現在不是你束縛我的時候了，而是我束縛著你。我要你如何，你便得陪著我如何。”

手上一頓，慢慢回過頭去。陸呦竟趁兩人爭吵時解開制，自己鉆了進去，又合上了制。

第163章 幻夢蝶（七）

沈溯微說， 徐冰來夢中的這個地方，是九州西南部的弦葭。

“是我仙門前的家鄉。”他道，“城中有一條運河， 做凌渡， 南北向穿城而過， 我們現在便在河邊。”

徐千嶼聽到這個，馬上清醒過來：“是你的家鄉啊？”

四周景致陌生，但一但想到這里是沈溯微生長的地方，便產生一種異樣的覺。開始仔細地看煙柳、游船和行人， 幻想它們與他的關聯。

沈溯微對從前絕口不提，也不知道他道前是什麼樣，關于他的一切， 都很好奇。

問：“師兄， 你以前也走過這條路嗎？”

“沒有。”

徐千嶼“哦”一聲， 又問他城中有沒有什麼好吃好玩的地方， 有沒有賭場，哪里養馬， 哪里是錢莊。

沈溯微想了半晌：“都不太清楚。”

徐千嶼大失所，怎麼覺他對自己的家鄉一無所知。是太玩了麼？南陵各在心里繪一張圖，若旁人問起，能如數家珍。

不過師兄進宗門已久， 不記得這些細節也有可原。

“那你還記得你的家在哪嗎？”徐千嶼道， “我們可以回去看看。”

“我沒有家。”沈溯微背著， 平淡道， “我在弦葭， 只是做了幾年的囚徒。”

徐千嶼心一， 他忽然帶氣十里， 沖霄而上，翻進一座高塔。

這座塔有百尺之高。方才在煙云當中，只有一道指天劍一般的細影，飛近了，才發現它極大，每一塊磚上都有雕花。沈溯微說這是皇室建造的，稱為“摘星樓”。

不過里的家都蒙了一層塵埃。兩人一進去，塵埃飛舞，徐千嶼拂拂袖子，丟開一只蜘蛛：“蜘蛛網。”

“此只是齋戒祭祀那幾日所用，平日上鎖，沒有人來，所以會這樣。”沈溯微以霜寒劍氣覆蓋房每個角落，白霜消去時，連懸垂下來的紗帳都煥然一新。

徐千嶼拂過金帳子，在其中走來走去，目驚嘆地從頭頂的佛蓮壁畫掃到雕花梁柱，再到寬闊的大床。

“待在這里可以麼？”沈溯微問。

徐千嶼點點頭。

太可以了，比在水家的閨房還奢華，也不知他怎麼找到這個地方。

摘星樓為六邊形，壁上六張舷窗，徐千嶼隨沈溯微走到其中一扇窗邊俯瞰，弦葭的街道與河流如棋盤，盡收眼底。

便明白沈溯微選此的深意：從這六扇窗可以俯瞰整個弦葭，可以用最的力氣，第一時間發現徐冰來的行蹤。

沈溯微將神識分出三縷，纏繞在三扇窗上，徐千嶼放置另外三個，便大功告。

沈溯微轉時，擺上還留著兩道劍痕。那是尹湘君的神劍的劍氣所留的，恢復不了，難免有些狼狽。

徐千嶼抿抿，想起自己芥子金珠帶了一件心挑選的披風，是蠶紗刺繡的，很是漂亮，原本便想他穿上試試，便悄悄取出，踮腳從后給他披上。

披得躡手躡腳，沈溯微向前一走，披風自然落，徐千嶼慌忙接住。沈溯微覺察后的靜，步履停住，默然擺蹲了下來，背對著。

徐千嶼一怔，這是，方便披的意思？

走到跟前，不練地展開披風，要披時，也不知哪筋搭錯了，壞心大起，將披風往沈溯微頭上一蓋，便躥了出去。

再回頭，沈溯微已從容地從披風中鉆出，側臉如白玉，單手系上帶子。他看過來，徐千嶼便笑道：“我不是故意的……啊！”

整個人被提起領子，騰空而起，嘩啦落進水中。

水花漸落。水中熱氣滲進孔，令人打了個哆嗦。徐千嶼睜眼看見這是一個極大的浴桶，坐在里面，熱水剛好沒至肩頭。

不住看向面前站立的沈溯微，他開口道：“引城中之水，然后以取火珠熱的。”

隨后他反手拉過三折孔雀屏風，在手邊放下一只匣，便走到屏風后。

徐千嶼眸一閃，想起自己隨口說的話。

真的有熱水澡啊。

自從習得清潔法，已經許久沒有泡過澡，此時擺飄起，渾酸痛的都在熱水中放松下來。只是沒裳有些古怪，但也沒力氣了。

攤了半晌，才勉強將鞋了，丟出來。打開師兄放的木匣，香氣飄出，里滿滿一匣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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