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卻有些疑。

陸呦平日里對他關懷備至，可是方才他掰斷魔刺時，的眼神，半是麻木半是期許，卻唯獨沒有心疼。

小姐來看無真時，就因他隨口問了窗外天氣，能想辦法令夏天的風吹拂到他臉上。

魔王并不懂何為溫。然而一旦遇到真的溫，便自此能辨出假的。

謝妄真忽然住陸呦：“到時將我帶水月花境。”

陸呦本想他靜養，但念及陳鐸廢了，若謝妄真跟去，勝算能大些，便沖他一笑：“好。”

謝妄真拈去發上落花，出神想，又能與小姐見面了。

*

虞楚從閉室出來那日，徐千嶼拿了一束“滿天星”。本來想點著了再進去聲勢浩大地接人，但好像不慎拿到被雨淋過的啞炮，點了半天也不著。

正在低頭和炮斗爭時，虞楚跑了出來，一把抱住，將撞了個趔趄。

虞楚泣起來：“千嶼、千嶼，你說兩天來接我，沒想到是真的！怕死我了，怕死我了，我、我還以為會被趕出宗門，連罪己詔都想好了。嗚嗚……我們可以去水月花境了，真好！”

徐千嶼覺到瑟瑟發抖。虞楚在閉室那麼鎮定，原來是強裝的，骨子里還是個沒出息的。便撲哧一笑。

上又是一重，又有一個人抱住了他們。徐千嶼隔著虞楚，用手艱難地將阮竹清推開：“你有病？沉死了，走開。”

阮竹清道：“我們三個人一起出的事，我也擔心好幾日。你們兩個在這里抱頭痛哭，我也想哭一下。”

徐千嶼很是無語，虞楚卻破涕為笑。

阮竹清道：“師妹，你真的沒良心，我還幫你去告陸呦的狀了呢。你卸磨殺驢。”

他當日被徐千嶼委派去給徐見素通風報信，他查陸呦的閣子，倒與陸呦肩而過。那面如琉璃花朵，鼻尖紅紅地往外跑，惹人憐。他覺得不像是那種人，不過這念頭也只是一瞬，便被他拋諸腦后。

徐千嶼抱臂往前走，眉眼一笑：“我卸磨殺驢，你是驢？”

阮竹清：“我自掘墳墓。”

徐千嶼走到外面，順手將那點不著的啞炮放在了戒律堂外的石臺上，它晾一晾。

片刻后，滿天星又被一只蒼白的手拿起。

沈溯微帶掌門的口信，去安被徐千嶼撓了臉的花青傘。從戒律堂出來，便聽得三人打鬧，他在室駐足一會兒，單是安靜看著，沒有打擾。等他們走了，他才出來。

他將炮拿在手里轉了轉，“滿天星”被霜雪凍結，隨后冰雪消融。

徐千嶼這時折回來取虞楚掉下的東西，迎面到他，眼睛瞪圓，似很驚喜。沈溯微沒什麼表，手將那一束煙花遞給。

見看著他，不接，他便念訣生火，垂眸替點上。

煙花烘干，一點便著。沈溯微再抬眸時，璀璨的星火將他一雙眼映襯得極黑，極寂靜。星火灑濺在他手背上。

遞的作使他想起那個幻象。他試將幻象中那人代一下徐千嶼，好似順理章。也喜歡糖葫蘆。但眉眼尚帶稚氣，沒有那冷淡乖戾，也沒有那麼高，他的手要低些。

徐千嶼一把奪過煙火，直接吹熄了，道：“外面太亮了，看不清楚。”瞳子轉來轉去，不知道想到什麼壞主意，倏忽一勾，眼神一明，“師兄，能不能進去戒律堂，那里面很黑。”

“……不能。”沈溯微表微妙。他剛才是被花青傘罵出來的。但徐千嶼作太快，已跑了進去。

沈溯微忽然閃出現在面前，截住去路，隨后抬袖將一帶，便帶到暗。此是戒律堂死角，待一會兒倒也不會被發現。

沈溯微將煙火點著塞給，半倚墻上，習慣看外面有無人來。

再一垂眸，見徐千嶼專注地看著滿天星，暈將額心朱砂和一雙眼睛照得流溢彩：“沈師兄，你還閉關嗎？”

其實不是在看煙火，是那煙火將沈溯微的如云裳映出了一種朦朧暖，很是漂亮。

“不閉了。”沈溯微淡淡應道，兩指挾一張紙箋遞給。因為煙火未放完，沈溯微便替拿著，徐千嶼能接過紙箋。

徐千嶼見其上是自己的字跡，問“師兄好嗎”，是最后發出的信蝶，他還給了。接過的瞬間，上面字便消去，又了新的。

其實前一封發的是“反正我早晚會是你的師妹”。等了幾日，師兄既未回復，也沒有給打回。便有些坐不住，擔心自己說話太狂妄惹他不快，又跑去找阮竹清借了一只信蝶，問他近況，其實就是想試探一下，他有沒有厭煩自己。

直至這只信蝶也被扣押，才猜測是打擾到了清修，就此作罷。

眼下第一反應是向自己的袖口，那日收到的信蝶還好好揣在袖中。原以為那是這封信的回信，那怎麼又多出來一封呢？

徐千嶼轉念一想，便道：“難道那天，你也在掌門那里？”

沈溯微沒有否認。

徐千嶼想到那天自己的表現，頓時無地自容。

但沈溯微道：“你想去無妄崖，若進了門，就可以去。”

竟仿佛是認可的意思。徐千嶼想了半晌，在亮中小心道：“你覺得我可以嗎？做你的師妹？”復又粲然一笑，不需要他回答，“我肯定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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