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的空調開的很低，一涼意從祁淵的袖口爬進去，開始往四肢百骸蔓延。

他的下頜線微微繃，轉過，和祁煜初對視著。

那個總是不敢跟他對視的青年，今天終於肯堂堂正正的和他對視，但眼神卻和從前完全不一樣了。

那是一種勝利者的眼神。

這種眼神，讓祁淵的心髒微微。

他一直都懷疑這個孩子是祁煜初的，哪怕喬否認過，可事實證明，那小的可憐的社圈裏，隻有祁煜初是嫌疑最大的那個男人。

後來在和喬的相過程中，祁淵也一直在刻意的忽略這件事，他認定了，祁煜初選了前途，就沒膽來認這個孩子。

他以為，祁煜初的這種懦弱，會連同這個孩子的世，一起被帶進棺材裏。

可他沒想到的是，大難不死之後，祁煜初會拋棄祁臨為他選好的路，會變得豁出一切。

紮在心髒上的那刺開始往更深的地方紮進去，祁淵的眼神沉的發黑。

巨大的妒火和怒火，撕扯他的神經。

他開始想：昨晚，自己為什麽沒有讓祁煜初死在手臺上？

良久的沉默之後，他沉聲開口。

“祁煜初，不要做一些讓你自己後悔的事。”

他在警告他，不要說出口。

可祁煜初卻笑了。

他沒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真的能看到祁淵那張完的臉上，出現一裂。

他一直以來都很了解這個小叔，因為了解，所以害怕，也正因為害怕，他今天才想試試，這張致的麵孔失去理智，會變怎樣醜陋的臉？

他敢篤定，祁淵這樣高傲的男人，就算聽了他的話，也不會去找喬對質。

沒辦法，祁淵表現的那麽喬，還說什麽了好多年，既然是那麽的人，他怎麽舍得找去對峙這麽殘忍的真相呢？

祁煜初覺太快樂了，快樂到上的傷痛都變了小事。

他微微往後靠了一下，把話語都化作利刃，狠狠進祁淵的膛。

“後悔？我為什麽要後悔？那一晚，我是拒絕了的表白，但我得到了——”

他話音未落，祁淵已經大步走到床邊，一把把他從床上拽了起來。

不等他做出反應，一個兇狠的拳頭已經打在了他的臉上。

拳頭打在皮上的聲音，讓人心驚跳。

祁煜初的臉偏到了一邊，裏開始彌漫起腥味。

可他卻似乎覺不到疼痛。

“那一晚，你好像在祁家對吧？我聽說你喝醉了，喝的爛醉如泥——”

又是一拳。

這次打在了鼻梁上。

祁煜初覺到一劇痛，直奔天靈蓋，鼻梁骨似乎都斷掉了，鼻噴出來，落在了白的床單上。

他痛到笑不出來，看著祁淵。

“如果打死我，能讓你心裏好一點，你可以繼續。”

祁淵的表終於破碎。

他很會出這麽憤怒的神，恨不得把祁煜初就這麽活生生打死在病床上。

就在他揚起手準備打下第三拳時，病房門被人狠狠撞開，祁臨衝了進來。

他一眼就看到了滿臉是的祁煜初，和正在手的祁淵。

他的瞳孔狠狠的瑟了一下，大步衝上前，擋在了祁煜初的前。

“祁淵，你瘋了嗎？！”

他話音剛落，祁煜初兩眼一閉，再次暈了過去。

旁邊的儀開始發出刺耳的警報聲。

祁臨大吼著：“醫生！醫生！”

醫生衝進來搶救的時候，祁淵往後退了一步，站在人群之外，冷眼看著這一切。

他墨黑的瞳孔一片晦暗，讓人看不出他此刻在想什麽。

祁臨幾乎崩潰。

他忍不住抖著質問祁淵。

“到底是為什麽？！他是你的親侄子！就算你恨我，你也不能對他下這樣的死手啊！”

祁淵沒有回應，他彎下腰，撿起剛剛落在地上的外套，拿在手上大步朝著病房外走去。

祁臨死死的盯著他。

祁淵走到門口打開了病房的門，突然又轉過來，留下了一句讓整個病房幾乎結冰的話語。

“你真的應該慶幸，他和我有緣關係。”

祁淵站在電梯裏時，口袋裏的手機開始震。

他沒有理，而是看向了電梯鏡子裏自己的臉。

怒意剛剛褪去，眼底灼燒著嫉妒和痛苦。

這張臉此刻很陌生，陌生到他都快要認不出這是自己。

他走進車庫，司機來給他開車門。

他卻繞到了駕駛位，對司機說：“你打車回去，我自己開車。”

司機覺得很奇怪，低頭看了一眼，看到他的手上似乎有傷口，但又不敢問，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開車離開。

傍晚的公路上很堵車，全是下班趕著回家的人。

祁淵的車被卡在中間，他遍全的口袋，也不到煙，巨大的煩躁讓他瀕臨崩潰的理智徹底碎。

他狠狠兩拳砸在了方向盤上，把臉了下去。

懷疑是一回事，親耳被告知是一回事。

他好痛。

痛自己的遲疑，痛自己的自以為是。

如果那一晚他沒有喝醉，如果他再早一點走到邊，這一切都會不一樣。

車流緩緩前行的時候，他也沒有發汽車。

後催促的鳴笛聲此起彼伏。

直到有人氣衝衝走過去，敲響他的車窗。

他抬起臉來，降下車窗，漠然的看著車窗外陌生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穿著黑背心，滿的紋，一臉戾氣。

“他媽的前麵的人都走了，你還在這裏不是等著給你媽出殯——啊！”

男人話音剛落，被迎麵一拳狠狠打在了鼻梁上。

一聲慘之後，祁淵一把推開車門，長邁出去，高大的形充滿迫，襯下的隆起。

中年男人抬起頭，朝他揮過來一拳，被他輕鬆接住。

一個小時後，梁霄接到電話，趕往警局。

他這輩子都沒想過，有朝一日，他會看到他高高在上的祁總，狼狽的坐在拘留室裏。

頭頂的小燈打在他英俊的臉上，他閉著眼睛，似乎非常的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