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裏的爭論聲戛然而止,正在吵的,不在吵的,二十多雙眼睛集朝落溪看過來。
藥監局局長問落溪:“落大夫有什麽要說的?”
“我隻想問支持者們一個問題。”落溪看向那些支持者們:“以毒藥,後期因需要排毒產生的花費,由誰承擔?你們承擔嗎?”
支持者們:……
啞口無言。
落溪便是一聲冷笑:“你們總拿化療藥來對比,是,這兩者是異曲同工,用在人上都會對產生副作用。可有很重要的一點你們忘了,化療藥在醫保範圍,可以報銷,需要個人承擔的隻是一小部分,後期需要補充的藥也可用醫保購買。可神農藥業生產的所謂能治療各種疑難雜癥的神藥,後續需要補充的解毒藥,可以用醫保購買嗎?
還是諸位以為中藥很便宜,誰都喝得起,那麽我告訴你們,不,中藥很貴,遠比西藥昂貴。這才是中醫不如西醫眾的原因,這才是為什麽我明知道中藥效果不如喝湯藥,還要生產中藥的原因,因為中藥放到藥店是可以刷醫保購買的,是大眾都能消費起的平替。
病人去藥房抓中藥可以刷醫保嗎,可以報銷嗎,你們上皮一下皮就覺得自己幹了件造福人類的大事,以為自己隻要推廣了這種藥就能名垂青史,殊不知你們這是給了別人生的希又隻能讓人眼睜睜絕。
就像抗癌針一樣,誰都知道能救命,可一針一百萬,全國又有多人能打的起,那些打不起的人心裏有多絕你們知道嗎。
實話說,我今天坐在這裏並不是來反對的,相反的,我很支持這種製藥方式,但它仍需改進,仍需等待時機,等到我們能將副作用降到最低,等到國家能將中藥納醫保範疇,那才是真正推而廣之的時候。”
落溪說完,整個會議室安靜的落針可聞,每個人都在深思的話。
原本那些沒有態度的專家們開始一一發言:“我讚同落大夫的話,中藥炮製提純的本都很高,一些珍貴藥材甚至十分稀有,即便有錢都很難買到,若是吃了有毒的治療藥後續需要稀有的藥材解毒,那跟剛治好了肺癌又得肝癌有什麽區別。”
“我也讚同落大夫的觀點,現如今我們國家還沒有將中藥納醫保範疇,若是病人需要依靠中藥維係生命,確實是一筆極大的開銷,普通家庭本負擔不起。”
“落大夫考慮到了我們都沒有考慮到的層麵,我自愧不如。”
“想不到我一把年紀了格局還沒有小年輕大,慚愧慚愧。”
“每天隻一心想著研發能夠治療癌癥的藥,卻沒想到那些藥老百姓到底能不能消費的起,落大夫這麽一說,猶如醍醐灌頂。”
漸漸的不僅中立者支持落溪,連原本的支持者都開始讚同落溪,支持派明顯勢弱。
寧姸坐不住了,也開了口:“如果不能推而廣之,我們又如何采集更多的臨床經驗,如何進一步將副作用降低。我認為就應該像抗癌針一樣推廣,既然有人能打得起抗癌針自然有人吃得起中藥,不能因為大部分人吃不起就讓吃得起的人犧牲活著的機會吧。”
“采集臨床經驗的方式很多,我不知道神農藥業是怎麽作的,我們無疾藥業會征收一些願意試藥的患者,免費為他們提供藥,同樣他們也心甘願做先行者。我還沒聽說哪家藥業為了采集臨床經驗就把副作用很大的藥上市推廣呢。”落溪輕飄飄的反駁。
“你不要總拿副作用說事,你所謂的副作用完全在可控可治可代謝的範圍。”寧姸又反駁回來。
落溪嗤笑:“合著我剛才說了這麽多你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後期需要服用的藥費用你們神農藥業出嗎,要是你們願意出,那我沒意見了。”
寧姸當然不願意,主要是出不起。神農藥業現在還於虧損狀態呢,就是沒錢才急於推廣自己的藥。
“好了好了,諸位的意見我都聽明白了,現在聽我說幾句吧。”眼看著火藥味又濃烈起來,局長趕忙出來打圓場。
落溪和寧姸都噤了聲,同時看向局長。
局長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才道:“首先啊,我們藥監局是認可神農藥業以毒藥的製藥方式的,誠如寧大夫所言,任何一種藥都有毒,任何一種治療方式都會損傷,我們不能因噎廢食。
但是話又說回來,落大夫說的也沒錯,以現階段的醫保政策和我們國家的財務能力,確實沒辦法把中藥覆蓋進醫保裏,中藥昂貴的價格也是大多數人消費不起的,若是在這種況下推而廣之,恐怕會適得其反。”
寧姸聽的有點懵,這到底是讚同還是反對?以前沒跟這些僚接過,實在不懂僚說話的藝。
可落溪聽懂了,領導說了這麽多,就是反對推而廣之的意思了,否則沒必要在後半段肯定的觀點。
“劉局長,所以您最終的意思是?”支持派其實也都聽懂了,可領導不明確的說,他們就還不死心,非要一個準確的答案。
局長笑了笑,道:“這件事呢,我們部還需要再討論討論,今天呢就先這樣,委屈一下寧大夫,暫時不要對外出售那些藥。”
眾人一陣失,唯獨落溪早有心理準備,楚京西早就給打過預防針了,說像這樣大的決定,藥監局做不了主,他們隻會把今天的會議容如實往上報,等更高的領導指示。
散會後,一群人陸續往外走,落溪和寧姸是最後兩個出來的,後者撇了一眼,帶著氣道:“你滿意了吧。”
落溪點頭:“滿意的。”
寧姸更氣了:“落溪,生產前的陣痛是難免的,你這樣婦人之仁,不是在救人,而是在害人,在扼殺別人生存的機會。”
“那我也送你一句忠告,急功近利也是在害人。”落溪不跟多爭辯,轉走樓梯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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