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東有些尷尬,“那個,簡先生放心,小雪以后一定會照顧好妞妞。”
簡大深深吸了一口氣,極力忍了惱怒,應道,“不用了,大東兄弟,我們活計也做的差不多了,明日就要回山上去了,就不麻煩小雪了。”
“啊,先生說這話是要回村?”大東詫異,更是不好意思,“先生,多住幾日,我明日擺酒賠罪,就是妞妞也要去醫館看看,別留了疤啊。”
簡大卻堅持,“不了,我們明日就走,家里只有老太太自己,我們都惦記。
再說,這兩個孩子都在啟蒙讀書,因為活計,耽擱太久了。
我們這段時日也沒給你們一家添麻煩。”
大東也不傻,目掃過怡安額頭的青腫,知道簡大是真惱了,心里忍不住怨怪妹妹,但他舍不得打馬,只能訕訕閉了…
這一晚怡安沒有再回正房去睡,換了大東去陪母親和妹妹。
夜里睡到一半,怡安迷迷糊糊翻個,驚覺臉上有些涼意,仔細聽聽,爹爹好似在哽咽。想說話,到底忍了回去。
作為父親,定然在自責自己護不住閨,這個時候任何人勸都沒用。
于是,抱了爹爹的胳膊,滿心幸福的慢慢又睡著了。
若是論吃喝穿戴,也許是貧窮,但是論起被疼,只要爹在,全天下就再沒有比更富有的。
而,為了這份富有驕傲!
第二日,簡大早早就起來,去了街上,買了粳米細面和一條豬,全都留給大東一家,然后就拾掇東西,帶了閨和鄒桓告辭。
大東留不住,只能送他們出門兒。他昨晚也同樣沒睡好,怎麼琢磨都覺得以后還要同簡家走。
于是,他也說的直白,“先生,小雪確實是我管教不嚴,對不住妞妞了,以后我不會再讓同妞妞見面。
但我們相識一場,也算投脾氣,以后還是兄弟,有事需要我幫忙,先生只管說一聲。”
他這般說,簡大再生氣都不好遷怒,只能行禮應了下來。
“好說,大東兄弟,以后有事常來往。”
大東長長松了一口氣,把他們一直送到巷口才回家。
小雪在院門口探頭探腦,見哥哥黑著臉回來,還有幾分不服氣。
“哥,你結他們干什麼,山上下來的野人…”
“你給我閉!”大東狠狠呵斥妹妹,“也不知道你腦子里想些什麼,妞妞那麼大的孩子,你也下得去手!
不就是我前日夸了幾句嗎,你至于這麼嫉妒!
天下比你懂事,比你聰明的姑娘多了,你難道還要一個個都把人家推倒嗎?
妞妞這是沒事兒,若是摔壞了,簡先生第一個整死你給妞妞償命!”
小雪被罵的跺腳,哭得委屈,“你是我哥,怎麼向著外人!我不好,我嫉妒,那是因為我沒有爹!
我有爹護著,我也愿意懂事,我也更聰明!”
說完,就扭頭跑了回去,留下大東后悔又生氣…
再說簡家三口,這時候沒有出城回家,反倒是拐到了商街。
怡安以為要采買一些東西,帶回家,結果卻進了銀樓。
簡大直接同伙計說道,“找一對兒適合小姑娘戴的銀鐲子。”
“哎,好咧!”生意上門,伙計很高興,很快就拿了兩對兒出來。
一對絞,一對兒墜著銀鈴鐺。
簡大一眼就看中了絞的,伙計察言觀,笑道,“這是京都那邊流行的式樣,最是致,旁的不說,手工就是咱們這城里獨一無二的了。”
顯見最后這一句打了簡大,掏出錢袋子就要付錢,結果鄒桓也掏出一塊銀子,推到了他面前。
簡大了他一眼,也沒拒絕。
最后,兩人合力買下了銀鐲子,又一人一只,當時就給怡安戴上了。
怡安從頭到尾,沒有機會反對,也不想反對,心里的又漲又熱,忍著才沒掉眼淚。
不放在眼里的小委屈,卻有人無比在乎,付出一切也不想讓人看低…
許是先前下雪太多了,最近這半月沒怎麼落雪,路上的雪結了一層雪殼,走上去反倒比較容易。
簡大帶了兩個孩子走在山林里,都是歸心似箭。
蘑菇崖的小木屋很破舊,但卻是他們一家的落腳地。
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草窩!
鄒桓著氣,跟在后邊,不時把怡安出筐子的腦袋塞進去,順帶扯好遮風的破皮襖。
筐子不大,顯見坐了怡安就再沒什麼空隙了。
那出了銀樓,他們又去采買的那些糧食用都去了哪里…
他想問,但每每開口都被灌了一的雪粒子,于是再多疑問也擱淺了。
好不容走到村口,簡大攆人,“鄒桓先回家說一聲。”
“好。”鄒桓抬就跑,帶著驚喜的馮老太回來的時候,簡大和怡安腳邊,就堆滿了糧食用。
馮老太歡喜的直拍大,“哎呀,你們可回來了。
我在家天天惦記你們啊,快回家,快回家!”
七手八腳就開始拿東西,簡大扛了米袋子。
只有鄒桓扯著怡安,滿臉的古怪。
怡安捂笑,扯扯他的袖子,“哥,別想太多,腦袋里容易冒煙!”
鄒桓哭笑不得,索也不想了。家里古怪怎麼了,再古怪也是家啊!
破舊的小木屋,因為一家人團聚,頓時就熱鬧起來。
馮老太是個過日子的人,歸攏東西,燒火做飯,忙的腳不沾地。
村里人聽說,也都過來說話兒。特別是有家人還在城里搭炕的,幾乎都涌了過來,塞得簡家滿滿當當。
簡大也沒夸張,把眾人工錢,還有吃的辛苦都說了不。
眾人一邊歡喜一邊慨,更多的是對簡大的謝。
待得村人離開,簡家吃了熱乎乎的晚飯,再坐在炕頭上,簡大就給馮老太了賬。
下山差不多一個月,賺了十五兩多銀子,給大東家里買東西,還有給怡安買桌子,采買吃用之,花費了六兩多,如今還剩了就九兩多。
馮老太像捧著金子一樣,小心翼翼銀子藏了起來,越發底氣十足了。
“過幾日村里各家要包黏米豆包兒呢,村長家黏米買多了,我去換點兒,咱家也包上幾蓋簾兒。
到時候蒸了,沾著糖霜吃,簡直黏掉牙。
還有,還有,進了臘月還要蒸棗饅頭,提醒我去換點兒好大棗回來…”
老太太越嘮叨越興,家里也越暖和了。
待得簡大出門去檢查門窗,老太太忙著刷碗,怡安的胳膊肘就拐了拐鄒桓。
“哥,你是不是也該賬了?”
鄒桓翻個白眼兒就算抗議了,手下卻在懷里乖乖出了錢袋子。
怡安兩眼冒,嘩啦啦倒了好多小碎銀子和銅錢。
最后,收了五兩銀子,外加五百文錢,把剩下的八十多文重新裝回袋子里,推給鄒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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