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慧嫻輕笑：“好吧，我真的猜不到，那就不猜了，等著人送來便知道了……來，隨我進來洗洗臉，洗洗手，等會兒吃飯了。”

“好哦。”

謝煥乖乖跟在秋慧嫻邊，把手放進了銅盆之中。

對于飯前洗手、飯后漱口這事兒，謝煥一直就做的很好。

秋慧嫻不由想，應該是先前帶著他的人教得好，所以養了這樣的習慣。

而每次自己飯前給謝長羽遞帕子，飯后給他遞茶水的時候，他都會稍稍皺一皺眉頭。

雖然他克制的很好，但秋慧嫻還是從中看出幾分不耐來。

想來謝長羽平素都是不曾有這等繁瑣的習慣的。

但這些習慣對好。

所以秋慧嫻無視他皺起眉頭的不耐，每一次都遞帕子遞茶水。

“洗好了。”

謝煥把手洗干凈，了手后帕子習慣對折，又放回了一旁婢捧著的漆盤，“爹爹說他一下子就過來，要我們稍等會兒。”

“好。”

秋慧嫻笑著點頭，此時下人來稟報飯菜已經準備好。

秋慧嫻便讓人先端過來，擺在桌上。

這里不過剛擺放好而已，院便傳來茵兒給謝長羽問安的聲音。

謝煥一溜煙跑出去，拉住謝長羽的手把他往里帶：“爹爹你還真是一言九鼎，說一會兒來就一會兒來，我們才把飯菜擺好。”

謝長羽淡淡地“嗯”了一聲，拍了拍謝煥的頭，朝著秋慧嫻走過去。

秋慧嫻微笑著，給他遞帕子凈手。

不過謝長羽可沒有謝煥那等好習慣，完了手還能折一下放回去。

他都是隨意地丟在了漆盤里，被謝煥眼尖地看見了。

孩子小跑過去，把帕子折了一下放好。

謝長羽瞥了一眼，微微皺眉，覺得孩子有些太關注這等小細節了，一直被太多瑣碎細節分去心思，聰慧的孩子也不能在正確的方向發揮聰慧。

秋慧嫻先前說的都對。

“世子筷吧。”

秋慧嫻給謝長羽和謝煥都遞了筷子。

謝煥笑瞇瞇地說了“多謝”，才開起來。

謝長羽吃飯很說話，謝煥卻是有好多話說，雜七雜八的，想起什麼說什麼。

以前謝長羽都會提點他吃飯不要開口。

但這會兒，秋慧嫻時不時地回應兩句，兩人看起來相談甚歡，氣氛熱絡。

倒是謝長羽也不好打斷。

看著秋慧嫻溫婉嫻靜，孩子也紅滿面，很是開懷的模樣，謝長羽忽然覺得，今日這頓飯雖然有點呱噪，但似乎多了幾分煙火氣。

難得讓他有家的覺，平淡，溫馨。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覺了。

“我吃好了哦。”

謝煥放下筷子站起，漱口洗手，“我回我的院子溫書一會兒，爹爹和姑姑你們慢慢吃。”

謝長羽說：“去吧。”

實則他和吃好了，謝煥一走便放了筷子。

秋慧嫻吩咐人來將碗筷撤走。

謝長羽盯著跳的燭火微沉著眉心，片刻后站起，“我去看看孩子。”

……

謝煥前腳回了自己的載月居，謝長羽后腳便到了。

看著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父親，謝煥有些納悶：“爹，時辰已經不早了。”

“是，我知道。”

謝長羽走近謝煥面前，看到他果然是拿了本字帖，正打算臨字，“這帖子你以前好像沒有。”

“是秋姑姑給我的。”

謝煥揚了揚帖子，又拿起最近幾日臨的字給謝長羽看，“姑姑說我腕力不足，暫時先臨這個帖子，等大一些換別的帖子。”

謝長羽沉默下去。

那所謂的別的帖子，都是他給謝煥找的。

對于謝煥用的筆墨紙硯，他也都吩咐人專門尋了最好的來。

他希孩子能寫一手好字。

但現在聽謝煥這說法，自己努力的方向不太對的樣子。

沒等到父親回應的謝煥忽然小小聲地說：“姑姑說父親尋的帖子也很好。”

謝長羽回過神，拍了拍兒子的腦袋：“你現在很喜歡了。”

“還……行吧。”

謝煥有所保留地說道：“給我一種……很舒服的覺。”

“懂得多，教我東西的時候，我不會有那種被說教的不適，我偶爾撒點小子都好包容，倒讓我覺得自己稚無禮。”

“還不會干涉我。”

“我無論想做什麼，的態度都很好，吃的喝的玩的，也都懂得，還會帶著我吃、喝、玩。”

“人真的很好……我沒有不喜歡的理由。”

謝長羽心中安：“那就好。”

他再一次覺得，自己這一回的眼極好，娶妻的決定真是不錯。

秋慧嫻喝避子藥的事，他沒有和謝煥提。

孩子還小，這些事他未必能理解。

只等再過個把月吧，他便讓秋慧嫻將那避子藥停了。

其實他以前沒想過再添兒。

但如果夫人是秋慧嫻這等周到細致，溫婉賢淑的子，那多子多福氣便值得期待了。

……

謝長羽父子離開后，秋慧嫻讓人收拾了碗筷，便暫時無事了。

這個時辰不早不晚，并不到歇息的時候。

秋慧嫻便到桌案邊去，隨手寫幾個字消磨時間。

不多時，院傳來一串腳步聲。

秋慧嫻聽到茵兒問候來人的聲音，抬眸一瞧，便見茵兒抱著一只很大的白瓷花瓶進來。

那花瓶之中著一株極漂亮雅致的山梅。

茵兒笑著說：“雷將軍命人送來的，應該就是小公子方才說的禮。”

秋慧嫻愕然。

茵兒小心地抱著梅花走過來，“小姐，這放哪里好呀？”

“……”

此時秋慧嫻從意外之中回過神來，上前把那大捧梅花接過，放在了雕花隔斷邊的小幾上。

那里的綠植今早被人打碎，原是要選一株新的來補上，但花房那邊還沒送來。

如今這株山梅擺上去，倒是正正好。

茵兒小聲說：“沒想到世子竟有這等趣。”

茵兒永遠記得，第一次陪著秋慧嫻去郊外見謝長羽的時候，他那一鎧甲，從寒風之中走來的樣子。

這樣的男人，和趣兩個字絕對沒有關系。

但他現在懂得送花給自家小姐。

秋慧嫻眸和，角輕勾：“我也沒想到……許是小公子選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