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風簡笑了下:“著實聽不懂。”
他眼神里的鄙夷明顯得刺人,哂笑道:“在外勞?我倒不知你們在外究竟勞了些什麼。是大好時里,忙著貶低別人來抬高自己。還是蹉跎一生中,勞而無功,所以只能自欺欺人,敗壞圣賢名聲來為自己搏名?果真是勞,勞了自己的良心吧。”
那人怒指:“宋三娘!”
顧風簡:“你們詆毀,視之不堪的宋三娘,究竟是哪里錯了?且問,是保家衛國錯了,還是戍守邊關錯了?是救人錯了,還是護國錯了?大公面前,圣人何時分過男?大義面前,圣人何時提過婦道?你如何敢言之鑿鑿,辱人清白?”
一人想開口,顧風簡抬手一攔,示意他住,接著道:“‘君子訥于言而敏于行。’,爾等恰恰相反,只曉得罵人,卻不懂得做事。哪里來的面提圣賢名諱?待你們博得功名,能為國效忠,再來說勞二字吧。”
文人道:“我等勤學苦讀,便是為家國效力!未來可期,總好過你一人!”
顧風簡笑出聲:“‘十載長安得一第,何須空腹用高心。’。切實些吧,莫再做個笑話。”
“縱是我等現在未求得功名,我也不會家中的人,出去拋頭面,有違禮數。長此以往,家宅尚且難安,又如何憂心國事?”
顧風簡似是累了,淡淡吐出一句話:“‘君子求諸己,小人求諸人。’。”
文士用力拂袖:“任你口齒伶俐,也顛不了黑白。你盡可詭辯,倒是問問在場眾人,究竟如何看你!”
“‘千羊之皮,不如一狐之掖;千人之諾諾,不如一士之諤諤。’。”顧風簡說,“爾等一丘之貉,你們如何說,與對錯有何關系?”
“道理都你說了,自己倒是撇得干干凈凈。莫非你覺得自己毫無錯?盡是我等的錯?”
顧風簡翹起腳:“‘躬自厚而薄責于人,則遠怨矣。’。”
“宋三娘!”一儒生死不信邪,挽起袖子,面紅耳赤道,“我今日就不信我說不過你!”
然而還真是說不過。
眾人被顧風簡得跳腳,一接著一地上,可是無論他們如何氣急敗壞地開口,顧風簡都能用輕飄飄的一句話堵回來。
圍觀的路人越來越多,辯論到了最后,對比也越來越鮮明。
一方狼狽不堪,一方從容不迫。平日喜附庸風雅的儒生,跟患了病似的,正剩下一個“瘋”了。
嗤笑聲不斷響起,這幫人也終于深刻明白,宋三娘哪里同傳聞里的那樣不學無?從這人的對答與氣質來看,怕是通讀儒學經文才是。且涉獵頗廣,爛于心。或許……或許不亞于他們。
失算了!
他們在行也算小有名氣,還是第一次這般慘敗折戟。若真這樣慘淡收場,往后還如何在京師立足?
直到這時,才有人出了宋初昭。不知是真的剛剛看見,還是必要開一下眼。
“顧五郎,原來你在!”
宋初昭正看得津津有味,心激,被人一喊,不大甘愿地點了下頭。
一眾儒生仿佛找到了方向,朝涌來,抖著道:“顧五郎,你可曾聽見的驚世駭俗之言?”
“聽見了。”宋初昭心里想,還是得多讀書。否則,就只能這樣評價:“說得有理!”
擲地有聲的四字,眾人瞠目結舌。那幫文人了刺激,急道:“顧五郎,你也瘋了嗎?”
不,顧五郎方才正與你們酣戰!
宋初昭反問:“那你覺得他方才哪句話無理?”
顧風簡大多只是引用。要挑他話里的錯,又是另外一件沒完沒了的事了。
宋初昭說:“我若要制止他,早便制止了。一直在旁邊看著,正是因為我覺得他說得對。有勞諸位替我擔心,但是不必。我顧五郎,欣賞他人志向,不會因著誰人言語,就將其束之牢籠。也不會覺得訓服一個人,是一件多麼驕傲的事。更不需一個人來替自己撐門面、背罵名。寵辱自負,敢作敢當!”
顧風簡偏頭,正好與視線錯,頓時展一笑。說道:“不錯。我信顧五郎確實如此。”
他眼睛亮得發燙,宋初昭拐彎抹角地夸完人,被他這一看,張了張,反而接不下話了。著耳朵移開視線,突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眾人拿他二人全然沒有辦法。
中年儒生道:“你們如此囂張,當真不怕?人言可畏四字你可聽過?”
“‘爾曹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顧風簡下意識地說,“我還真不信,你這般廢,是能名留青史怎麼的?”
一群人臉青白加,險些氣到心梗。
宋初昭依舊是那一句話,恨不得在顧風簡耳邊重復上千百次,來表達自己的心。重重道:“有理!”
顧風簡撣了下擺,站起來,朝著宋初昭走去。
他一字一句道:“我今日,便是要告訴你們,宋三娘想做什麼便做什麼。的自由,與男無關。旁人的話,我不在乎,也不必在乎。世上道理本無那麼多是非,我只堅守本心。”
他站定在宋初昭的面前,深邃的眼神里帶著鼓勵,問道:“你在乎嗎?”
宋初昭深吸一口氣,聽著自己腔里猛烈的心跳聲,大聲回答道:“自然不在乎啊!”說完忍不住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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