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里外外的折騰,大約用了半個多時辰,宋三老爺才把東西備齊。
他讓賀府的人將禮盒全部搬到門口,在早就停好的板車上壘滿。
這期間,傅長鈞一直站在門口,不催促、不謾罵,只等著他將東西搬出來。
傅長鈞在京城是個名人,長相又頗為出。干地在宋府門前站了那麼長時間,早就吸引了一批人的注意。在附近巡查的街使,也不時要晃到這邊來看一下。現在宋府外頭,顯得有些熱鬧。
宋三老爺走過來,額頭沁著層虛汗也忘了。他笑道:“東西都已收拾好了。”
傅長鈞說:“都在這里了?”
宋三老爺:“不錯,都在這里了。”
“真多啊。”傅長鈞拍了拍就近的一個盒子,笑道,“我義父就是疼三姑娘,畢竟多年沒有見過這個外孫,只想把什麼都補償給。”
宋三老爺點頭附和。
傅長鈞跳著往車頭上一坐。宋三老爺當他是要走了,口的氣正要吐出來,又聽他開口喊人:“何管事!過來將東西點一點。宋郎將在里面翻了半天,想是對我賀府的禮不大清楚。你可要對仔細了,別將宋府的東西給拿走了。”
被他到的管事大步上前,拍了拍口保證道:“將軍放心,姑娘的禮都是老爺心挑選的,小人全都記得,定然不會弄錯一分一毫。我還特意帶了禮單和價格,這就清點一下。”
宋三老爺頓時傻眼,腦子發懵:“啊?”
傅長鈞低頭問:“怎麼了?”
宋三老爺手心發汗,想要阻止:“這……”
“這很快,不耽誤時間。”傅長鈞拍了拍他的肩膀,“勞煩宋郎將了,看你忙得滿頭大汗,若是累了,可以先去休息一會兒。”
宋三老爺干得厲害,聽著自己的聲音也覺得很遠:“我在里面已經經過挑選,確認都是賀府送來的東西,不必再翻找一次了吧?看這時辰……”
傅長鈞說:“這時辰已過了早飯,又還吃不上午飯,正是做事的時候。何管事,宋三老爺是催你快著點呢!”
管事應道:“是!你們快著點!”
那十來個干活的好手,早就已經上手拆禮盒了,本不給宋三老爺阻攔的機會。東西被取出來,由仆役排著隊,一一遞到管事的手里進行辨認。
管事的眼睛果然毒辣,只消一眼就可看出細節。他清了清嗓子,在宋三老爺無的眼神里,半點面子不留的,同他們算了個清清楚楚。
“這個發簪款式老舊,還有佩戴過的痕跡。不是我賀家的,就還給三老爺了。”
“這金飾都已經有些發黑了,定然不是我們賀府的。”
“這個珍珠發簪,小人曾在東街的鋪子里見過,當時價是三兩三錢,款式也算別致。但是我們老爺送給三娘的東西,要麼是請工匠直接做的,要麼是陛下賞賜的。從外頭買回來的,還沒有低于五兩的東西。所以這也不是我們賀府的!”
“禮單里只有兩隊耳環。一對是用紅寶石做的,一對是用翡翠做的,沒有這個樣子的。小人給您放這兒了!”
管事報價的聲音極其洪亮高,抑揚頓挫、中氣十足,縱然是在喧嘩的大街上,也出傳出十幾米遠。
周邊圍著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他們起先還不明白,到后面已經開始低低發笑。
分明是秋天寒的季節,宋三老爺卻仿佛熱得陣陣發暈。
那些罵人的話,縱然聽不清楚,也可以從支零破碎的詞語里平湊出完整的語句。
“好歹是個大戶人家,也做得出這樣的事。”
“別人都找上門來了,竟然還能厚得起臉皮。”
“賀府這是擺明了不給面子呀。”
“宋家人明面上對著傅將軍都敢這麼做,不定私下里如何欺負宋三娘。或許他就是來給人出氣來了。”
“傅將軍這也能沉得住氣,若是我,就與宋家鬧開。”
“我猜,宋家以為賀府沒那麼小氣,賀府的人卻是早已料到他們會這麼無恥。”
宋三老爺得無地自容。從最先的窘迫,到后來咬牙切齒。若非理智還有些許殘留,早已沖進去找人理論。
宋詩聞怎麼能這樣!不將東西還回來就算,還全拿的上不了臺面的玩意兒來敷衍。這丟的是一個人的臉嗎?宋府這回真全京城的笑柄了!
“一共就是這些了。”
猶如催命的判詞終于停止。
管事將紙張對折,塞回袖子里,朝宋三老爺一個鞠躬,笑說:“一共了十七樣東西,大多是些首飾。這些首飾啊,是我們主子親自為三姑娘挑選出來的,價錢不是主要,代表的是二老的心意。但宋老夫人與宋二姑娘若是喜歡,我們老爺是個大方的人,也可以割,只是,下次還是直說的好。這些多出來的東西,我們不好意思收,請您帶回去吧。”
宋三老爺張了張,想要解釋,傅長鈞卻沒有與他多說的打算。他眼睛轉了一圈,問道:“誒,三姑娘呢?”
他邊的管事快一步答道:“三姑娘在自己院里休息呢!”
傅長鈞說:“趕出來吧。若是有什麼要帶的東西,一律帶上。我們人多,能搬得。”
管事笑道:“是,小人已經讓人去喊了。”
宋三老爺陡然回神,這才發現周圍了幾個人。有幾個仆役,在方才報禮單的時候,重新進了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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