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三嬸愣了下,生地扯著角道:“怎麼收個禮,還要記起來呢?”
顧風簡奇怪道:“收個禮不要記著嗎?那下次該如何回禮?”
宋三嬸說:“這是長輩送給你的禮,是賀老爺關心你,不用回禮的。”
顧風簡點頭:“是啊。我從未見過我外祖父,他如此關心我,我很欣喜。但到底都是自家人,還是將喜好同他說清楚比較好,以免下次,他又送了些沒必要的東西過來。”
宋三嬸還想再說:“這可禮主要還是心意,你這樣做……”
顧風簡卻不給絮絮叨叨的機會,自顧著說道:“這些禮那麼多,沒清點完之前,還是不要放在我的院門口,出行不方便。三嬸,東西是哪里來的,先搬回去吧。等春冬整理好了,我再過去拿。你看怎麼樣?”
宋三嬸游移不決。
覺得宋三娘不笨,應該是猜到禮了一部分,故意用這樣的方法還回來。
自古就沒有人收禮的事,過于堅持徒增尷尬。
先前發現了,這個宋三娘的手段比要高明,不好對付。
可這麻煩怎麼還是在上?
怎麼就還是!憑什麼就要賠!!
宋三嬸的心跟炸了一樣。炸過之后,恢復一片平靜。痛快了不。
沉下臉,那一刻,有了破罐子破摔的勇氣。
“那就搬吧。你二姐與祖母似乎拿了點東西。我待會兒去問問們。或者三娘你自己去問。”
當時拿了一點,東西都沒有損壞,可以還回去。別人的事,不要再管了。
顧風簡親眼目睹了變臉的全過程,并從中看出復雜的心路歷程,可謂彩至極。他點了點頭,說:“好。麻煩三嬸了。”
宋三嬸穿了一件隨手換上的裳從堂間走過,眉宇中全是憔悴,走到回廊的時候,就見宋詩聞讓婢抱著琴從屋里出來,
往日見到宋二娘這無憂無慮的雅致,宋三嬸還覺得高雅有趣,可昨日事鬧得那麼大,早還跟沒事人一樣的出去彈琴,就宋三嬸不痛快了。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都做了些什麼!
宋三嬸故意放重腳步,朝著宋詩聞靠過去。
宋詩聞淺淺笑道:“三嬸,早。”
宋三嬸說:“不早。一晚上沒睡呢。”
宋詩聞道:“那三嬸還是好好休息一下吧。”
“我這心里有事,實在是休息不好。”宋三嬸說,“詩聞啊,先前你從老夫人那里拿的幾對耳環,還有一樣發飾,你還記得嗎?那其實是三姑娘的東西。老夫人弄錯了,送給你了。”
“哦?”宋詩聞驚訝道,“我不知道。我只覺得很好看,就收下了。可是我屋里東西太多,我當時隨手一放,也不曉得放到了哪里。等我晚上回去,給三嬸找一找。”
宋三嬸說:“還是現在就去吧。你妹妹正等著呢。”
“妹妹很急嗎?”宋詩聞說,“若是妹妹非想要那對耳環,我那里也有別的。我去選幾樣,當是賠給的吧。”
宋三嬸角,又很快平。心說那價錢能一樣嗎?!賀老爺送過來的,全是他們挑的最好的東西。你送回來的,倒真是自己看不上的東西。
宋三嬸說:“那是別人給的禮,不一樣的。還是得原樣的好。”
“這可真是不好。”宋詩聞抬起頭,無辜說,“我去找祖母說說,看看該怎麼辦。”
宋三嬸咬牙,險些呲出聲來。
曉得宋二娘心思深沉,但一直不討厭。這世上想好好活著的,誰不得多算計些事?這些人起碼表面上對你客客氣氣,能你舒服。
可當遇上一個故意聽不懂你話的人,可真是想打人了!
宋三嬸自然不敢真打宋詩聞,被推辭了一番,只能悻悻回去,轉道去找宋老夫人。
宋老夫人聽說完,沒好氣道:“宋初昭怎麼那麼深的心機?這是何意?昨夜不肯收,今日還不肯收,是要我去求著嗎?”
宋三嬸說:“那些本就是給三姑娘的東西呀。還回去也是應該。”
宋老夫人站起來,臉沉道:“如今不是我不肯給,是不肯要啊!找這般借口,不就是為了讓我難堪?擺出這般姿態,是想府里的下人看我與詩聞的笑話?”
宋三嬸有些慌,不肯聽從,勸道:“母親,如今是我們站不住理呀。我已經將東西還回去了,您同我一起吧。”
宋老夫人拂袖,不耐煩道:“我又沒說不還,我真能昧了東西不?明日再說吧。”
宋三嬸說:“可我郎君還在傅將軍手里呢,他昨日都那樣叮囑我了!我若不照他所言行事,他回來還不得責罰我?”
“那傅長鈞真能吃了我兒不?他是我兒子,我自然也關心他,不用你說!”宋老夫人說,“就明日!眼下地送過去,好似能拿得住我似的。不行!”
宋府院一陣飛狗跳,顧風簡這里倒還算清凈。
宋三嬸總算是學聰明了,曉得去煩著別人,不來惱他。可惜戰力不佳,纏著老夫人哭了一陣,又講道理又賣可憐,也沒把人給說服下來。
慣會看人臉,習慣了欺怕,擔心真將老夫人惹惱了,給自己添上麻煩,沒鬧得太過分。打算第二日買些好吃的東西,再來找顧風簡說點好話,朝他賠罪,將事揭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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