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乎乎的小手勾住自己的小指,馮玉貞低下頭,見兒問道:“阿娘,那人真是我爹嗎?”
面對乖巧懂事的兒,馮玉貞總有愧疚,拉著兒走進屋里,聲道:“安安,我們以后同他不會再有聯絡,也不會再見面了。”
馮喜安聽聞這話,便知曉還是只有和阿娘兩個人過日子,這才放心拱進阿娘的懷抱里撒。
看似回歸了正軌,馮玉貞心中卻不甚安穩,大抵是前兩日夜里被人迷暈了過去,馮玉貞睡時總有些杯弓蛇影,只得寬自己多憂了。
然而,平靜無波的日子并未如所愿延續下去,猶如一塊石頭忽而擲湖面,起一圈圈漣漪。
因為十日不到,嚴燁回來了。
崔凈空病得不輕。
這次的病全是他那個兒初次見面送上的好禮,傷口總是潰瘍,雖說不危及命,卻斷斷續續發熱,意識昏沉不清,一碗一碗的苦藥往下灌,屬實算不上好,是他這二十多年來頭一遭。
緩過來沒兩日,有人進了馮玉貞屋子的事便經人報了上來。
送走了馮玉貞之后,崔凈空連半個字都未曾再提及過對方,對著送回來那包也神淡淡,擱置在一旁。
由于他的態度轉變,田泰還曾猶豫過要不要將圍在馮玉貞周邊的人撤回來。
他進來稟告時,崔凈空只合著單,蓋了層薄被,松松搭在半腰。骨節分明的手里握有一串褪的念珠,一顆接著一顆,緩慢捻過。
男人的面略微好了一些,待田泰說完,玉面上只浮著病態的白,不悲不喜,什麼也瞧不出來。
正當田泰以為要輕飄飄揭過這事的時候,不經意抬起頭,卻見那只盤珠的手不知何時停下了。指尖立起來,在膝頭敲了一下,又一下。
田泰盯著那個指頭,猛地捋出自己犯了大錯——他眼睛往下一瞟,果不其然,被褥下一角晃眼的湘在眼底招搖。
這是什麼時候從包裹里拿出來的?
崔凈空的手進被褥,拈起那件湘羅衫,般放在腰間抻平,啟淡淡道:“長什麼樣?”
田泰渾一凜,趕忙把那些報的沒報的全傾吐出來:“蓄胡,高七尺,相貌平平,瞧著年近四十,今兒早進的門,再沒見有人出來過。”
他不明所以地輕笑出聲,重復了一遍:“再沒人出來過?”
話音剛落,人便從塌上起,慢條斯理地撈起袍穿上,平褶皺,好似一會兒要去赴宴似的。田泰上前伺候,被他一語支使開:“備車。”
既不說何時出發,也不道去往何。屋外暮四合,已是家家戶戶都回家歇息的時刻了。
那雙幽暗的眼珠一瞟,田泰好歹跟了六七年,驟然明白過來他的意圖。頭皮不控地一麻。攔是攔不住的,只得最后無奈添一句:“主子,晚來風急,多披一件罷。”
崔凈空上了車,他的病尚未好全,方才走出門時,初秋的風乍一吹拂,不免生出頭重腳輕之,他扶著額,眼皮沉沉地闔起。
大病一場,昏沉數日,回想起當日怪異的形,他好似琢磨出一點味來:只有寡嫂送來的衫是遠遠不夠的。
的氣味、的臉、的所有,織細細,韌結實的囚籠,他嘗試不去想,可不行。
那兩件衫就擺在那里,猶如明晃晃的魚餌一般,他心知肚明,卻忍不住總去看,抵抗不下去,一日夜里暗自解開,埋首其間,再難自拔。
夜深人靜之時,馬車靜靜停在了窄院門前。
屋里亮著一點明黃的暖,于窗紙上模糊暈染出來,漫進他的眼中。
里面還沒有熄燈。
田泰下車,正要去提醒,卻見男人已經起手掀起簾子,朝里面去,神在黑夜中看不分明,他維持著這個姿勢,半晌后放下車簾,又了回去,只扔下兩個字:“等著。”
然而車廂里,男人的臉已然繃起,冷異常,種種翻攪的緒爭相涌出,啃噬著原本冷冷、不識的心,迫使他再擺不出運籌帷幄的架勢。
現在屋里的兩人在做什麼呢?
對崔凈空來說,這實在是個太蠢的問題。哪怕馮玉貞用的是個假份,但是和嚴燁卻是街頭巷尾眼中的真夫妻。
分離許久的一對兒鴛鴦伴,一見面自是干柴烈火,從整日沒有出房門便可知一二。
崔凈空闔上眼,寡嫂就在離他不過十幾步遠的地方,他卻驀地到一陣畏。這種弱的緒將他暫時掌控住了,以至于竟然懼怕下車,不敢將從那個溫暖的屋子里搶出來。
四周萬籟俱寂,卻好似有什麼曖昧的聲響傳至耳中,令他坐立難安,猶如被架在火上烤。
沒人比他更清楚馮玉貞的姿容。他不知曉旁的男人,可他自十七歲那年開葷,馮玉貞是第一也是唯一的人。
那時自詡逢場作戲,可對著寡嫂敞開的衫,所謂的虛假意也在黑空中下墜,像是一團窩藏的野火,在心口燎燃,他拉著馮玉貞,將這團火引到人白的上,一同沉淪。
這樣溫順保守的人,自然任他圓扁,被折騰得厲害了,一就滴下沛的水來,聲又輕又細,他第一次聽就喜歡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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