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早，謝長羽依舊睡到日上三竿。

他起的時候，秋慧嫻困倦地不愿彈，只是雙眸瞇出一道隙瞧了一下，而后便重新閉上，又睡了過去。

謝長羽瞧了一眼，把被子給蓋好，而后起披，去看謝威了。

關于謝長羽懶床這件事，謝威知道后笑得胡子都能翹起來。

沒有父母不希兒們婚后生活順遂的。

謝長羽是謝家老大，但如今下面的弟弟妹妹們一個個順遂的不得了，只有謝長羽一直單著讓人。

尤其到幽云之后，看著謝煥一點點長大，看著謝長羽邊每個知冷知熱的。

他更加明白于氏先前的擔憂，謝威覺得自己都為他愁白了許多頭發。

還好，現在老大也妻在懷，都開始懶床了。

父子見面之后，謝威老神在在問：“婚覺如何啊？”

“很好。”

謝長羽惜字如金，只是那張平常刻板嚴肅的臉上，卻浮起幾分溫：“不錯。”

謝威冷哼，“早讓你婚你不，現在知道不錯了？也便是運氣不錯，尋到這麼個可心的。”

謝長羽沉默了一下，看著謝威說：“母親好像提過，先前父親說，我不婚、沒有人暖被窩是我自己的事，你懶得管。”

“什——什麼？”謝威瞪大眼睛，“老夫什麼時候說過這個話？”

“不知道，母親說的，上次回家的時候念叨給我聽。”

謝威：“……”

好像說過，又好像沒說過。

記得不清楚了。

他絞盡腦地思忖了好一陣子，逐漸回憶到一點。

大約是謝長羽第一次回京，于氏為謝長羽娶妻納妾的時候煩心的時候吧？

夜半老兩口睡在床上，他說過類似的話。

這怎麼兒子都知道了！

謝威花白的眉擰，胡子也抖了兩抖，心里暗罵：這老婆子！

不管不管，反正謝長羽也沒自己聽到，那絕對不承認是自己說的。

謝威將茶水一叮一下放在桌上，直接轉移話題：“秋家那邊什麼時候去？你這做丈夫的不陪妻子回娘家嗎？這都初幾了？”

“今日去，晚一些起之后。”

謝威“哦”了一聲，便想代一些去秋家要注意的事。

不過想起上次謝長羽陪著回過門。

謝長羽不會像謝長清那般眼睛長在頭頂上，誰也不放眼里，必定是很有分寸的。

于是謝威也不再多說。

……

秋慧嫻起來時，看著外面天大亮，擁著被子坐在床上發愣了好一陣子。

父母家教嚴格，從記事開始，基本都是早睡早起。

活了二十多年，從沒有一次睡到這個時辰。

但自從和謝長羽做了真夫妻之后，連著幾日都睡到接近午時。

竟一時間有些恍然。

“小姐，奴婢來服侍您起。”茵兒聽到靜，拉開隔斷的門進來伺候，臉兒紅紅地拿了服給秋慧嫻披上，“奴婢幫小姐準備了吃的飯菜，等會多吃點。”

補……一補！

秋慧嫻默默了一陣子，深吸口氣，配合著茵兒的服侍穿好裳。

起的時候，秋慧嫻覺自己是腰來不來，手腳都綿綿的沒什麼力氣。

“世子呢？”習慣的問著，語氣之中帶著幾分平素不曾有過的小怨念。

茵兒回：“去國公爺那兒了。”

秋慧嫻“哦”了一聲，由著茵兒服侍著洗漱了，坐在鏡臺前，由茵兒幫著挽發。

茵兒手巧，很快便將秋慧嫻一頭青挽了個回心髻。

發收起的那一瞬，秋慧嫻耳后幾紅痕便瞧著十分明顯，而且是集中在左耳后面。

這幾日總會有這種痕跡出現，茵兒已經知道那是什麼了，小聲說道：“小姐，戴耳鐺吧。”

多是能遮一點。

秋慧嫻雖看不到自己的耳朵后面，大概也知道那里是有些什麼的。

心中不由更添幾分無奈。

點了點頭。

茵兒便將一只小木匣子拿出來，匣子里的紅絨布上放著兩對彩寶耳鐺，一對水紅，一對海水藍。

秋慧嫻有些見識，只一眼就發現，這不該是出現在燕城的款式和。

便問：“哪來的？我記得我沒有這樣的耳墜。”

“是方才管家送來的，說是京城那邊送過來的，還有好多其他的首飾、布料什麼的，奴婢只拿了這兩個耳鐺過來呢。”

“小姐等會兒可以去看看。世子留話說，那些都給小姐添妝。”

秋慧嫻看著那耳墜，想起先前了解到的關于謝家之事。

聽聞那謝二爺娶的是海上傳說中的異族公主，那里似乎盛產寶石，先前京的時候還曾進貢不，想必這些耳墜也來自那里？

看著便價值不菲。

“小姐喜歡哪個，奴婢幫您戴上。”

“紅的吧。”

秋慧嫻今日要回娘家，也選了一件紅，自然要相配。

茵兒便將紅寶石耳鐺給秋慧嫻戴好。

耳鐺雖好看貴重，卻實在小巧，耳郭后面的痕跡并不太能遮擋。

秋慧嫻便又尋了個帶流蘇的步搖，簪在了髻，流蘇落下總算是將那些痕跡擋去幾分，不靠近看本看不出來。

這邊剛整理妥當，院便傳來仆人們拜見世子的聲音。

是謝長羽回來了。

秋慧嫻站起轉的那一瞬，謝長羽正好進屋。

因為要回娘家，秋慧嫻略施黛提提氣，整個人看起來溫婉。

謝長羽腳下停了一停，才走到秋慧嫻面前三步停住，“好了嗎？出發？”

“好了。”

秋慧嫻拿來茵兒手上的斗篷披在上，走到謝長羽面前，“這就走吧。”

謝長羽覺得今日語氣不似往日那般和，似帶幾分冷氣。

不高興？

回娘家，不高興？

回去有人給氣？

是了，家中還有些叔伯嬸娘。

一大家子里，免不得有些斗紛爭，有些不愉快。

謝長羽握住秋慧嫻的手臂，低頭說：“我陪著你去，別擔心。”

秋慧嫻愣了一下。

不擔心啊？

兩人視線相對了一瞬，卻是各有心思。

謝長羽松開的手臂說了聲“走吧”，便往外出去。

秋慧嫻跟上去。

謝長羽走了兩步之后，想到什麼，又放慢了速度，便維持著這樣一前一后的姿態，一路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