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
祁令瞻指腹挲著絹面,看著其上敷衍的程制化公文,不由得在心中想,倘今日加封太傅的人是薛序鄰,也會這般漠不關心麼?
這樣想,又覺得自尋煩惱,索然無味。
他向張知還禮道:“有勞你跑這一趟,明日朝會后我再宮謝恩。”
張知告辭出府,一只腳邁出門去,突然拍了下腦袋,想起件事,忙又甩著拂塵折回去。
“娘娘確實代了件事,險些給忘了。”
祁令瞻腳步頓住,回向他。
張知說:“娘娘說,陛下的功課不能再耽擱,請大人與禮部商議好,早日宮教導陛下。另外,為促陛下勤學,娘娘從世家子弟中選了幾個適齡的孩子,與盞姑娘一同伴天子讀書。”
祁令瞻點頭,“知道了。”
果然不該有什麼期待。
九月初二,祁令瞻正式以太傅的份往紫宸殿,為李遂以及諸位伴讀授課傳道。
殿中寬闊森嚴,侍垂立,東向置一張香案,案邊躡席上鋪著氍毹毯,案上放著一本《孟子》,書上著一柄黑沉沉的戒尺。
李遂為西向坐之首,他一走進來,先看見那柄戒尺,不由得渾一,抬眼覷祁令瞻,只覺他像一尊索命的玉面羅剎。
一看就不如薛錄事好說話。
巳時正,君臣師生互相見過禮,祁令瞻讓他們翻開書,開始為他們講解《孟子》中的《離婁》篇。
此篇是四書門的篇章,也是孟子王政之道的通論。姜赟為太傅時,曾反復提點此篇,祁令瞻近日選了這篇,并非為了教李遂往更深層次釋論作解,而是為了考察他的心和學識。
釋到“徒法不足以自行,徒善不足以為政”一句時,忽見西向旁側小案高舉起一條細孱孱的胳膊。
見太傅向,阿盞直接站起來道:“太傅大人,我聽不明白。”
豈止是聽不明白,不過兩歲多些,字還未識得幾個。
聞言,殿中幾位小兒郎皆以書掩,竊竊低笑。這笑并不帶有惡意,眾人打量,仿佛是打量一只誤闖進學舍的春百靈。
李遂也笑,哄道:“盞妹妹,你乖一些,這里不是你玩的地方,過晌朕請你吃桂花糖。”
阿盞不高興,噘看向祁令瞻,“表姐說,讓我聽不懂就問太傅。”
眼睛亮若辰星,聲音也清靈如落泉,祁令瞻著,想象照微兩歲時的模樣,不由得牽了牽角,目也變得和。
他知道,照微讓阿盞同來聽講,并非是打發來玩耍的意思。
祁令瞻看向李遂,說:“請陛下為盞姑娘釋義,務求簡潔明了。”
李遂著書角說道:“這句話的意思是說,國家只有法令就很難施行,君王只心地善良也不能理好政事。”
祁令瞻問阿盞:“你明白了麼?”
阿盞緩緩搖頭。
李遂說:“太傅,阿盞還小,是不會明白這些治國理政的道理的。”
祁令瞻問他何以為國。
李遂想了想,說:“君王統群臣,朝廷管束百姓,是以為國。”
“若如此,民之不存,君將焉附,孟圣說‘仁’,正是告誡君主要民如子。”
祁令瞻聲音溫和,卻并不贊同李遂的態度,他說:“既然民如子,更要教民如子。上至士人,下至婦孺,皆為大周子民,君王的執政理念既要為士人支持,也要為婦孺理解,如此才能不失人。陛下尚不能令婦孺同心,此陛下之失。”
李遂訝然,著書角不說話了,耳朵悄悄泛紅。
祁令瞻的目越過李遂,看向端坐在他后的年,“你是沈云章的兒子?”
年起一禮,“回太傅,家父為禮部尚書沈云章,臣名沈懷書,家中行七。”
祁令瞻點點頭,讓他為阿盞解釋“徒法不足以自行,徒善不足以為政”這句話。
沈懷書轉向阿盞,略一思索后回答道:“譬如錢塘發了水災,許多百姓沒有飯吃,朝廷要發放救濟糧食,以免百姓死,這就是善。但是不能把糧食堆在街上,任由百姓哄搶,這樣達不到救災的目的,甚至會造新的矛盾,因此只有善意是不夠的,還需要立下規矩。譬如按照家中人口數或者田地災數目來發放糧食,這便是‘法’。‘法’和‘善’缺了哪一個,災的百姓都吃不上飯。”
他說完,祁令瞻問阿盞:“這樣解釋,你明白了麼?”
阿盞舉一反三道:“祖父經常將紋路有殘次的布匹送給伙計們帶回家,這是善,但是能領到布匹的伙計都是從不懶的人,若有人未經祖父允許就將布匹走,祖父就會打他板子,這是法。”
聞言,眾人皆笑,李遂也忍不住以書遮面,夸聰明。
祁令瞻頷首,說:“這是最淺顯的一層,圣人之言,有更深的道理,你會慢慢明白的。”
授課結束后,祁令瞻給他們布置了抄寫和背誦的課業,眾學生揖禮而退,出了紫宸殿。
沈懷書等伴讀的兒郎住在外宮,他剛走下臺階,聽到后一聲脆生生的呼喊,“沈家哥哥!你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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