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府修的不別致也不雅趣，院中砌了鍛煉用的瓊鷹臺，四周著刀槍劍弓，滿目豪氣。

與如今京中流行的小橋流水相差甚遠。

屋中，孟父正高興的和孟棠說著話。

孟衍問什麽，孟棠便溫的答什麽，角掛著淺淺的笑，燭那暖黃的從眉目間流淌而過，帶著歲月安好的和寧靜。

褚奕站在屋外，看著這一幕。

先前在宮中時，孟棠也曾這般看他的。

宮宴上，永遠都是溫大方的，比在場所有名門貴都要端莊麗。

“朕好久，沒見這樣笑了。”褚奕喃喃開口。

好像已經很久沒有這麽快樂過了，從靈寺回來後，便一直悶悶不樂。

婢端著兩壺酒走來，瞧見站在門口的褚奕，嚇了一大跳。

看見他上的服，剛要行禮，褚奕食指豎在前，道：“噓，莫要出聲。”

婢垂眸不語，站在一旁。

孟老將軍豪放的聲音傳來，他說：“棠兒啊，褚奕那小子待你不好，你以後還要繼續留在宮中嗎？”

孟棠溫聲答道：“阿父，我還是他的妻子。”

“哼，瞧瞧你，瘦了這麽多，他連你都養不好，就該把你還給我們。”

孟棠抿笑了笑，和的言語拂過人心頭，，“一日夫妻百日恩，我……”

“你還念著他著？”孟衍不悅。

孟贇道：“你啊，總是這樣，一顆心吊在男人上，我和父親勸都勸不住，以前是方晚意，現在是陛下。”

“他和方晚意不一樣的。”孟棠喃喃開口。

周閣老也喝多了，聽到這話，下意識說了句：“方晚意？方家那小子？嗝……那、那就是個沒用的，嗬嗬連進士都考不中，氣死老方了都……”

孟棠眉眼間那抹深沉的意遮也遮不住，道：“自然，方晚意無才，陛下卻有大才，陛下與他不一樣。”

“你看看你！”孟衍聽到這話不悅了，他冷哼一聲，“將自己弄這副傷痕累累的模樣，倘若他憐惜你半分，能讓你變這樣？”

孟棠啜了一口桃花釀，今年新釀的，度數不高，勁卻足，兩頰升起一抹緋紅，比胭脂還要豔麗，瞧著是微醺了。

搖了搖頭，說：“阿父，你莫要這般說，不幹他的事……不幹他的事……”

“投湖是我自己想不開……我……”

說著說著，便哭了，雙眼淚汪汪的，眼角那抹紅越發豔，“是我心還不夠寬廣，我應該多多包容他，他每日理政務便已經那般累了，我怎可他傷心為難。”

捂著自己的口，眼裏沾著淚，說：“阿父，是我還不夠大方，作為皇後，我應該做的更好，事事以他為先，為他著想，我怎能妒怎能埋怨，皇後就得做到旁人做不到的，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棠兒，你對自己太苛刻了，你很好了，真的已經做的很好了。”見這樣，孟衍又是恨鐵不鋼，又是心疼。

若再給一次機會，他定不會將養滴滴的閨中大小姐，他會帶上陣殺敵，讓見識更廣闊的天空，告訴這個世界上不止有男人。

孟贇聽見這話，忍不住起，將手上的杯盞，狠狠砸到地上。

“砰”的一聲，那杯子炸了好幾瓣。

他說：“棠兒！你怎可這般作踐自己！你有何錯？有何錯？本就是他褚奕不義在先，你已經被他傷了心，竟還在為他說好話，他若當真有心，便不該放著你一人在這裏哭！”

“棠兒，你給我起來。”

孟贇上前，將孟棠拉起。

他道：“你是我孟贇的妹子，你得有骨氣，男人變壞了，打死重找一個就是，咱們沒必要吊死在一棵歪脖樹上。”

“若這皇後對你來說，隻會帶來負擔，做什麽皇後，不做也罷！我與父親，隻想看你平安快樂的過一輩子，而不是像如今這樣糟踐自己。”

分明什麽都沒錯，卻將所有的錯攬到自己上，覺得是自己做的不夠好。

“哥哥不允許你這般自甘墮落，我們孟家人皆是一傲骨，想要什麽便去爭取，不想要什麽便毫不猶豫舍棄。”

孟棠懂孟贇的一番好心。

隻是得演。

先前送了盤羊進宮，狗皇帝最善自作多，難保今晚不會來孟府找。

不管他來不來。

孟棠都得將這出戲演的漂漂亮亮，畢竟十五日後還要回宮。

“哥哥……”正開口。

門被人吱呀一聲推開，隨即便瞧著穿著淺綠裳的婢，戰戰兢兢站在門口，茫然無措的看著他們。

他邊的男子高大俊，那張貴氣天的臉微微沉著。

屋氣氛凝滯了一瞬，所有人都僵住了，方才的觥籌錯仿佛都不存在。

周閣老率先反應了過來。

他起，衝著褚奕行了個禮，說：“臣，周衡，拜見陛下。”

孟衍孟贇以及屋中侍酒布菜的下人也回過神，跟著一同跪到了地上。

“臣孟衍。”

“臣孟贇。”

“見過陛下。”

褚奕掃了一眼，最後目落在站在食案前的孟棠上。

茫然的看著他，嫣紅的微微張著，一副懵懂樣，與他隔著數人對視。

褚奕一眼便瞧出來，喝醉了，醉的不清。

褚奕擺了擺手，道：“都起吧，聽說孟府今晚烤了羊，朕特來嚐個鮮。”

“對了，周延深已經歸家了，閣老可放心了。”

周衡老淚縱橫道：“多謝陛下恤老臣的一腔子之心！”

周衡說完，便像孟家人抱了抱拳，激之溢於表，“孟將軍，孟百戶，今日是犬子不是，對不住你們，改日定帶他登門致歉！告辭！”

周衡離開後，屋驟然安靜了下來。

孟衍和孟贇麵不愉，卻什麽都不能說。

過了會，孟衍道：“這……陛下，您看，我們都快吃完了……羊也所剩無幾……”

褚奕抬手打斷他，“不礙事，吃飯是順帶的，主要還是來看看棠兒。”

孟贇甩了下袖，將不悅表現的淋漓盡致，這才過去多久，才過去多久？能不能讓棠兒安生一段時間！

孟衍當機立斷道：“綠霞，娘娘醉了，扶娘娘回房。陛下，棠兒今晚用了酒，您就讓回房好好休息吧。”

婢連忙上前，扶著孟棠就準備走。

褚奕走過去，握了握孟棠的小手，道：“不必了，朕送回房，正巧朕還沒見過棠兒的閨房呢。”

孟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