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初,揚州城。
今夜未落雪,月清明,照著夜空中璀璨的煙火。
揚州城巷道依舊熱鬧,男老相攜,歡聲笑語,虔誠祈願。
而在潤園之,一夜行的陸璟肆剛一落地,蘇珞淺便提著子小跑出來,“怎麽樣?你沒傷吧?”
出來得急,湯婆子未拿,氅也沒披。
話音剛落,便被迎麵而來得夜風涼得打了個噴嚏。
陸璟肆眸底一沉,也顧不得自己滿外頭的寒氣,擁著人快步進了主廳。
“天涼,出來怎可不披氅。”
“…好吧,我下次記得。”
蘇珞淺心急地想要知道他探來的況,便也不在這些事糾結,飛快卻有些敷衍地應了一句後,問道,“如何?可找到地下室?”
這事也是藍朵所關心的,倏地站起,眸張地盯著陸璟肆看。
陸璟肆將桌上地湯婆子放到蘇珞淺手中,這才說道,“見到兄長了。”
“阿兄怎麽樣?”
“他還好嗎?”
兩道聲幾乎同時出聲。
蘇珞淺和陸璟肆下意識一同回過頭去看藍朵,藍朵被他們夫妻二人瞧得麵頰一紅,抿了,沒再開口。
陸璟肆默了默,據實相告,“了些皮外傷,但並無大礙。”
蘇家的產業遍布大瑨的各行各業,自有一套慣用通的語。
而這語對於各地蘇家商鋪而言,是蘇家份的象征,隻有蘇家一家四口才知道。
莊煒便是想從蘇珞允口中套出這語,但蘇珞允不吃,莊煒除了暫時將他關著之外,別無他法。
聽到他的話,藍朵心下微鬆,等了這麽久,能有此消息便已足夠。
陸璟肆既探過路,那他們之後營救蘇珞允便簡單得多。
下意識抬眸看了眼屋外的明月,角微勾——
這一年到頭,終是迎來了個好消息。
藍朵深吸一口氣,看向蘇珞淺,“你阿兄既暫時無礙,那我便先回去了。”
說罷,就想要施展輕功回自己的住,然而蘇珞淺突然住,“藍朵姑娘。”
藍朵回看,眼底有疑。
蘇珞淺繼續說道,“藍朵不妨搬來與我們同住,之後若是商議事,也好方便些。”
之前讓藍朵搬來,藍朵拒絕了。
那時他們才初相識,藍朵拒絕也能理解。
但這些時日的相過後,二人之間已較為稔。
況且,藍朵為了阿兄,不惜多次以涉險,足見是個重重義的好姑娘。
既如此,在這個節骨眼上便不該讓獨自一人。
蘇珞淺這話說得有理有據,藍朵最想的便是救出蘇珞允,若是住在潤園,確實是要方便些。
思及此,藍朵沒再拒絕,“好,那我便恭敬不如從命。”
但這話說完,仍舊還是往外走,麵上的銀片作響,蘇珞淺疑。
而藍朵笑著揶揄道,“你們夫妻二人聊天,我就不便打擾了,”話落,看向澤蘭,“勞煩澤蘭姑娘,帶我去休憩的房間。”
藍朵離開後,陸璟肆帶著蘇珞淺回了主院。
擔心涼,他用氅將裹住,直到進了臥房,才將氅解開。
院中幽靜,襯得外頭的鞭炮聲和煙火聲越發明顯。
蘇珞淺拉住他的袖,急急問道,“我阿兄可還說了什麽話?”
陸璟肆抬手給倒了杯熱茶,答道,“兄長知曉你也來了揚州,讓我一定要保護好你。”
“他說,莊煒這人表麵看起來敦和好說話,但實則心狠手辣,他慣會為自己留退路,手底下的府兵不隻是像表麵看起來這麽。”
“若是我們想要將全部證據帶回去,須得想個萬全之策才行。”
蘇珞淺心中也有些擔憂,“那我們該如何是好?”
陸璟肆沉片刻,答道,“擒賊先擒王,莊煒和莊菱最好能同時抓獲,避免他們彼此送信潛逃。”
“可我們現在的人,不夠啊。”
是對付目前莊煒表麵的兵力,他們都顯得有些吃力,更別說莊煒還有沒表出來的。
“淮城往北數十裏的位置,已有一支陛下派過來的隊伍。”若是再加上這支隊伍,那便可以形裏應外合之勢。
但問題是,淮城裏的員,能信任的並不多。
因此他們須得將淮城裏的員控製起來,再從淮下揚州。
思及此,陸璟肆黑眸微瞇,“此事不宜再拖。”
其實大部分的證據,已經隨著年前那趟茶商隊伍北上,算算時日,早已出了江南,如今應是已經過了江都地界。
蘇珞淺點點頭,微一思忖便道,“或許,正月初五是個好機會。”
陸璟肆倒茶的手一頓,隨即勾輕笑,“我的王妃,果然和我心有靈犀。”
蘇珞淺臉頰一紅,“我在說正事。”
陸璟肆劍眉微挑,“我也在說正事。”
正月初五“挑財神水”是江南百姓特有的習俗。
這天的一大早,天還未亮時,一家的男主人便要到附近的河邊或者井裏挑水,傳說誰能搶到第一名就能被財神眷顧。
而揚州富庶,多是商戶,這“挑財神水”的重要便不言而喻,因此每一任知府也都十分看重正月初五的這項習俗。
到了莊煒這一任,更加明顯。
因此他將這項民間各家各戶自發的行為,整合辦一個盛大熱鬧的習俗活。
正月初五這一日的寅時末,將由知府親自去挑這第一擔“財神水”,代表新的一年,揚州城將民殷財阜,膏富足。
屆時天未亮,揚州百姓就將湧向城東的河邊,雖然莊煒必定會在這活上加派兵力,以護衛自己的安全,但人多眼雜,這對於他們來說,確實是不可多得的好機會。
蘇珞淺聽完他的話,問道,“需要我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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