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四月,遠積雪覆蓋了數月之久的巍峨大山現在隻有山頂還看得見一個小小的白尖,綠意來勢兇猛,溫將純白和寒冷絞殺。
小邱的康複療程暫告一段落,他的狀態遠超Murphy和Robin的預期,在征得兩方同意之後,白落安定了春城作為小邱第二階段的療養場地。
春城地西南邊陲,氣候條件極好,全年無酷暑寒冬,四季如春,是在寧城倒春寒肆的時節,旅遊休閑療養的最佳選擇。
這裏雖比不上寧城經濟發達,但風旖旎,景宜人,白落安在年末的時候就在這裏為小邱預約了一個名額。
霍家和陳家都經營著療養中心,但霍泠幾番暗示和陳聞時的明示都沒有派上用場,白落安選了一個風和日麗的上午搭上飛機,直接把敏敏和小邱安頓到了春城。
傅晚佩知道這件事在回國的第四天——
敏敏和小邱是早早就獨立起來的孩子,盡管是陌生的城市,但兩人很快就適應下來。
白落安見了小邱的康複醫生和理療師,再和國外的團隊商量看有無,三天後,春城事盡,白落安沒有耽誤,立馬趕回寧城。
風塵仆仆回到錦瀾苑已經是晚上,家裏兩個多月沒住人,家裏的空氣有些沉悶,並不髒,白落安打開新風,將行李收拾好之後給傅晚佩發了條信息,說自己明天去老宅接小胖子。
收到信息的傅晚佩當即撥了個電話回來,在電話裏好一通埋怨,說見外,不把小邱送到霍家自己的地盤,卻送到人生地不的春城去。
白落安等說完,才慢慢解釋道:“佩姨,小邱的況已經穩定下來了,這邊是早就定好的,我隻是過去現場確認一下實際況,事不多,所以就沒有告訴你。”
傅晚佩不依不饒,“那麽遠多不方便啊,有什麽急事過去都要很久了,還是家門口的更合適。”
就是擔心白落安為了避嫌才特意去春城。
白落安知道傅晚佩的顧慮,解釋道:“小邱的手了骨頭,寧城的現在氣候不適合休養,春城呆著更舒服些,不是別的原因,佩姨,你別多想。”
霍泠抱著七月半,眼見著傅晚佩莫名甩了個白眼過來。
一人一貓一頭霧水。
霍泠七月半的後頸安:不是因為你。
傅晚佩:“那你回國總該告訴我一聲啊,我好來接你啊。”
白落安打哈哈:“這次行程很急,沒來得及說,一定不會再忘了。”
半月前有一架民航墜機,搜救現場慘烈無比,一百名乘客遇難,這個新聞之後,隻要家裏人坐飛機,傅晚佩就提心吊膽,非要聽到平安落地的消息才行。
從M國到春城加上轉機需要近20個小時,白落安怎麽會讓傅晚佩提心吊膽等一整天。
傅晚佩心裏門兒清,嗔怒到:“下次再這樣故意瞞著我,我就真的生氣了。”
“不會了,”
“哼。”傅晚佩輕哼一聲,這才問道:“明天要在家裏吃飯吧?”
白落安哪裏敢說不:“要的,我真的很想念趙姨的廚藝。”
傅晚佩心疼道:“我讓給你做佛跳牆。”
白落安失笑。
又聊了幾句掛斷電話,傅晚佩看著眼七月半:“小胖砸兒,你媽媽明天來接你咯。”
“喵嗚~”
七月半聽不懂,但它知道傅晚佩在對它說話,於是施施然從霍泠懷裏起,墊踩著沙發,一步一陷,挪到傅晚佩邊賣萌。
傅晚佩笑了一聲:“真乖。”
了兩把,傅晚佩看向霍泠,才注意到他臉有些差:“你怎麽了?生病了啊臉這麽差?”
霍泠:“昨晚有事,沒休息好。”
事實上,他已經一個星期沒有好好休息過了,前兩個星期M國那邊說白落安在和團隊商議讓小邱回國修養,很快定好了回程的時間,自知道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沒能真正睡踏實過。
一閉眼就是墜機的新聞,偶爾短暫地睡眠,夢裏是飛機的殘骸,天大樓外看見低空飛機清晰可見的飛機,他總會下意識驚出來一冷汗,心髒不控製地狂跳,害怕飛機突然掉落下來。
白落安越大洋的二十個小時航程,他一刻鍾都不敢閉眼,眼睛看著app上飛機的航線圖半分都不敢鬆懈,直到航班安全落地,他才從巨大的恐慌中恢複過來。
回過神來的時候,外麵晨熹微,他坐在床上冷汗淋漓。
那束好像是救命的良藥,他的裏重新被注氧氣。
那天上班的時候章書發覺他的不對勁私下問他是不是不舒服,需不需要幫他預約一個檢查。
他說不用。
他隻是知道了,人的力量在意外降臨的時候有多麽渺小。
如果他的親屬在那架失事的飛機上,他也什麽都做不了。
除了絕,還是絕,是假設就令人難以承的無力折磨了他很久很久。
他更不敢讓傅晚佩知道這個消息,以免跟著一起擔憂。
傅晚佩不疑有他,“注意,不要覺得自己年輕就可勁兒造,你今年28了,再過兩年就奔三了,你以為你還和十七八歲的小年輕一樣熬得嗎?”
霍泠:“嗯。”
“嗯嗯嗯。”傅晚佩看他不以為意的樣子氣就不打一來,嫌棄道:“我那些朋友的兒子,和你差不多大的基本都當爸了,你落後別人好大一截不說,還真覺著自己是年輕人啊,還敢這麽熬夜,嗬嗬。”
霍泠:我隻是太累不想說話而已。
傅晚佩嘲諷完就去與院子裏和趙姨商量明天準備給白落安的菜單了,留霍泠一個人在客廳裏和七月半大眼瞪小眼。
霍泠招招手,七月半不滿地看了他一眼,滿臉寫著不願,但還是起朝他走過去。
霍泠一手拎起七月半的後脖頸,但到巨大的重量,霍泠又用另一隻手托著它的屁,讓它和自己平視。
想到傅晚佩的話,霍泠瞇了瞇眼,淡淡開口。
“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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