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晚剛醒,因為中毒嚴重導致腦損傷,人還不太清醒。
陳默跟著醫生走進去的時候,許晚半迷糊看著他,笑得一點力氣都沒有:“沈總,你來看我啦?”
陳默頓了頓,沒說話,上前將的被角掖好。
“你別看我,我現在、是不是很醜啊。”許晚慌張要捂自己的臉,卻不小心牽到了手背的針頭,疼得嘶了一聲,費力咳了好幾聲。
陳默皺眉,摁住的手:“不醜,很漂亮,你好好睡覺。”
手機震,接著響起鈴聲,陳默看了眼來電人,臉一變,和剛走進來的護士囑咐了幾句,走出門後將門帶上。
他剛走出醫院大廳,就看到沈逢西了。
對方卻好似沒看到他似的,目不斜視往裏進。
陳默手就擋。
“別我。”沈逢西淡淡。
“你護著孟瓊,我自然也要護著。”陳默手仍未收回,“現在們兩個人一個沒醒,一個沒清醒,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都還不明了,我勸你理智一點。”
沈逢西緩緩轉頭,掀起眸子看向他,語氣裏是危險:“你什麽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陳默說,“晚沒必要害,這可能隻是一場誤會,況且,你憑什麽就認為孟瓊一定是害者?”
這話就是連袁言聽著都懵了。
“老默,你是被下了什麽迷魂藥?瓊瓊後腦勺那麽大一個口子不是打的,難不還是瓊瓊自己打的?!”
“我沒這麽說過。”陳默頓了頓,“但是不排除一切可能。”
袁言快要被氣出腦淤了。
在沈逢西即將要做出反應前,陳知易終於趕到,他邊走進來,邊拆了手上的文件袋:“就憑這個。”
是U盤。
準確的來說,是拷貝了民宿部攝像機錄製下來畫麵的U盤。
因為破點未全部啟,民宿部仍有部分攝像機保存下了畫麵。
畫麵中,許晚一手拎著子,一手拖著地上的孟瓊在向前走,一道痕的軌跡拉得很長,在白地板磚上格外醒目。
沈逢西一眼都沒看,但他卻還是約聽到了視頻裏傳來的聲音,是孟瓊微弱的、痛苦的悶哼聲。
他太的青筋繃。
陳默看完了視頻,抿,仍沒地方。
“找死?”
沈逢西從嚨裏出來兩個字。
“要不你弄死我,從我上踩過去。”陳默說。
“你以為我不敢?”
“你當然敢。”陳默說,“犯的錯,我替向你和孟瓊道歉,但是老沈,你不能讓一命抵一命。”
袁言咬牙,趕橫在兩人中間:“你胡說八道什麽?瓊瓊還沒死呢,什麽一命抵一命?!”
沈逢西目又沉又冷。
“讓開。”
陳默不讓。
沈逢西徑直從他邊撞了過去,力道之重,就連陳知易和袁言都沒攔住。
“老沈。”
“噗通”一聲。
陳默跪了下來。
在醫院的大廳門外,在眾目睽睽之下,屈下膝蓋跪了沈逢西的背影。
袁言急了,手去撈他卻撈不起來:“你這是幹什麽,快站起來!”
沈逢西隻在原地停頓了一秒,就又要往前走。
“你走一步,我磕一次。”
陳知易聲調冷淡,是在嘲諷:“陳默,幾年不見,你從哪兒學的這麽混蛋?”
陳默沒回他,隻是徑直看向沈逢西的背影,道:“就算我求你,老沈,我自己的人我自己理。”
沈逢西沒回頭,聲音裏聽不出有任何緒:“對你來說就這麽重要?”
“是。”
陳默點頭,“我活了一輩子,也被陳家人忽視了一輩子,在哪裏都是最不起眼的,但隻有肯跟我,隻有說他喜歡我。”
作為在陳家最不寵的老幺,陳默自小就是被忽視的。
或許是惺惺相惜吧。
在他得知了許晚從前的那些經曆後,由心底產生了一種憐惜和心疼,就像是在心疼小時候孤立無援的自己一樣。
他想如果他現在不站出來維護許晚,就真的沒人會再維護了。
袁言氣急:“你清醒一點行不行?那是因為你對有利可圖!”
“那我也心甘願。”陳默的手都涼了,仍在低聲繼續說,“老沈,你有多護著孟瓊,我就有多護著,你應該理解我,如果孟瓊真做錯了事你難道也舍得眼睜睜看著被人欺負?”
“說這話也不嫌惡心?”陳知易冷聲,“你的人要護著,孟瓊就不需要人保護了是嗎?”
袁言看他越說越不對勁,低聲音勸:“你怎麽回事老陳,不是說好要勸架,怎麽越說越上頭了。”
陳知易眉心:“抱歉,有點激。”
袁言:“……”
沈逢西終於轉頭,斂下眸子看向陳默,目沉靜。
“你知不知道,你說這些話意味什麽。”
陳默:“我知道。”
當他說出這句話,他們這將近十年的友也就斷了。
“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手。”
沈逢西臉上依舊沒有表,就這麽直直看著他,角下垂,麵無表。
悉尼的冷風刮過來。
一陣又一陣,吹他們的擺。
好像很多年前,還能笑嘻嘻的湊到一起,可現在卻鬧到這種局麵,針鋒相對,要鬥個你死我活。
陳知易的手機彈出了一條消息,在看清對方發的消息後,沉默了兩秒,輕聲說。
“孟瓊醒了。”
又一陣風襲來。
沈逢西神終於有了一鬆。
他轉頭看了眼陳知易,得到對方再次重複之後,闊步向前走,腳步帶著焦灼的風聲。
從跪著的陳默邊了過去,離開。
迎著風聲,陳默聽見了沈逢西撂下了最後一句話。
“讓去國,這輩子都別讓我再看見。”
他的語氣冷,到讓人生寒。
陳默知道,沈逢西說出這句話,已經是給足他麵子了。
他眼睛幹,到從前那三個兄弟挨個從他邊了過去,一言不發。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站起來,了自己發麻的膝蓋,麵無表走回去,卻在轉角看到了許晚,竟然穿著一病服走出來了。
陳默眼底閃過怔然:“怎麽在這裏?”
許晚還是迷迷糊糊的,小聲:“看不到你人,就出來了。”
“嗯,回去吧。”陳默的手,“回去好好躺著,等病好了出院,帶你去個地方。”
說完這句話,他能到牽著人的手僵了瞬,卻聽許晚小聲問:“你要陪我去哪兒呀?”
“國。”陳默淡聲,“不是我陪你,是你自己去。”
許晚神恍惚,點了點頭。
去國?
許良的親生兒就在那上學。
到了那,會被許良的親生兒標榜為私生,一輩子活在被欺世界中,連逃都不知道該往哪兒逃。
沈逢西啊,你怎麽就這麽恨我?恨我恨到不殺我,卻還要這麽折磨我。
許晚低下頭,輕聲笑了笑。
笑得有些淒涼。
一滴淚砸了下來,砸在了地上。
讓去,倒不如殺了痛快。
——
孟瓊的清醒隻維持了五分鍾,便又陷昏迷。
等他們趕到醫院,孟瓊依舊沒有任何醒來的跡象。
像是本從未醒過一樣。
陳知易歎了口氣。
這不是個好現象。
和醫院又通了幾句,送醫生走到病房外。
沈逢西沒進病房,就在門外等著,看他們出來,眼神裏帶著詢問。
袁言搖搖頭。
沈逢西眸子裏又隻剩漆黑一片。
“你要不進去看看瓊瓊吧。”袁言忍不住勸。
沈逢西不說話,自顧走到等候椅上坐著,一也不。
看他這樣,袁言是真有點心疼,去問陳知易:“他到底怎麽回事?一直不進去看瓊瓊,就在這椅子上坐了三四天。”
陳知易看向坐在等候椅上的沈逢西,淡聲說:“隨他去吧。”
他明白,他是在害怕。
怕看到孟瓊躺在病床上的樣子。
陳知易沒再看他,收回視線,低頭看了眼手機,“我國的事有些多,今晚就要趕回去,孟瓊這邊再有任何異常打電話告訴我,你多照顧照顧他,也注意休息。”
“我倒沒什麽,今晚回去洗個澡還能睡一覺,就是他……”袁言歎了口氣,“算了,一路平安,到了國給我發條消息。”
陳知易點頭。
不知想起什麽,話鋒一轉,問:“你老婆,真照著孟瓊找的?”
“……”
話題轉的太快太快,袁言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當然不是,我們倆是真。”
但要真細究這個點,興許是因為孟瓊影響了他的擇偶標準,所以在看到他妻子之後,的確多關注了兩眼。不過,他們可確確實實也是在相中才逐漸產生好的。
回答完,他後知後覺疑:“你為什麽突然問這個?”
“沒什麽。”陳知易拍拍他的肩,語調清淡,“對不起,錯怪你了。”
袁言幾天沒睡好覺,現在犯不過來這個勁,隻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但是等晚上,躺在沈逢西套房中睡覺的袁言突然驚醒,坐了起來,給陳知易發消息。
“我說呢,就是你小子讓我挨了老沈兩拳頭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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