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事…就比較腥了。
阿三靠在門口,只聽到了江老夫人拍著桌子厲聲斥責的一句“胡鬧”,然后便是子打在皮上的一陣噼里啪啦聲。
江聘倒是蠻氣,一聲未吭,安靜地接下了這頓打。阿三在外面默默松了口氣,只道是老夫人心疼人,只是嚇唬嚇唬,沒真格的。
可等過了一炷香,看著江聘扶著門出來的時候,他就慌了。
“公子,你還好嗎?”阿三急忙上去攙著他,手到他背后去,“老夫人打你哪兒了?”
“小爺沒死,還有氣兒。”江聘甩開他的手,大步流星地忍著痛往院外走。背依舊直,只是腳步有些漂浮。一瘸一拐,像個中了風的偏癱老頭兒。
他很自然而然地忽略了阿三的第二個問題。
笑話。被打屁這種事能隨隨便便往外說?不隨隨便便也不能說啊!
江小爺要堅強。要三顧茅廬,勇而不。
江聘一共去了明鏡齋四次。之后的三次,老夫人生他的氣,不讓進。他便每次都頂著大太在院門外頭跪著,跪滿兩個時辰。
挑著最熱的時分,從午膳跪到晚膳。汗從額角下來落盡領子里,再蜿蜒著消失不見。
他就那麼直地跪著,干得退了皮,臉也從白米面曬了蕎麥面。三天下來,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
江小爺是故意的。他研究過孫子兵法,這招兒…苦計。
阿三跟著他在墻角著,心疼得不行。
真想把二姑娘找過來看一看。看看他家公子不羈的外表下,住著顆多麼深的心。
最后一次的時候,老夫人心了,將他召了進屋。把拐杖在地上的砰砰響,冷著臉看著地上的江聘,語氣不善,“你想通了嗎?”
“沒通。”江聘垂著眼,不屈不撓,“這輩子都想不通了。您要是不同意,就等著孫兒出家當和尚,您以后想孫兒了,就去八寶寺看我吧。”
“法號我都想好了。”江聘梗著脖子,下崩得,“八寶寺這一代的弟子輩分是上,我就上二姑。”
后半句他含在里沒說。二姑娘的二姑,以此祭奠我那夭折了的。
江老夫人被他氣得直樂,“就你這副尊容,云度大師都不會收你。”
“那我就往南走,見了廟就剃度。他們的輩分是什麼,我就什麼二姑。”江聘偏了頭去看桌上擺著的茶,只留給老夫人一個側臉。
曬得通紅的臉,黑里紅。跟那茄子似的。
老夫人心疼了。放緩了語氣,規勸般的跟他說話,“你是將軍府的嫡長子,你父親是朝中威名赫赫的征西大將軍。你自小習武,武超群,是馮提督度認可的將相之材。雖說你現在有些不三不四的不中用,但以后定能就一番大事業。”
江聘吞了口唾沫,沒回頭。
真是的,什麼現在不中用…
“二姑娘怎麼就那麼好,能配得上你?”老夫人嘆了口氣,“上京的好子那般多。家世顯赫,容貌拔尖,才出眾得比比皆是,你怎麼就一頭栽倒那二姑娘的上去了。”
“孫兒就是喜歡。”江聘看著的眼睛,一字一句咬的話音極重,“若說孫兒是頭猛虎,二姑娘就是那武松。天底下,除了您,惟有能降得住我。其他人,我瞧都懶得瞧一眼。”
“二姑娘姿魁梧,力能舉鼎?”
“弱弱的,怕是連桶井水都抬不起來。但是,只要看著,我的心就化了一汪兒水。”江聘慢慢俯下去,將背給,“您要打便打吧,反正孫兒心如磐石,永也不變。只求您能全。”
老夫人看著他有些凌的發髻,半晌,終是點了點頭,“你還真是長大了。罷了,你喜歡便好,反正兒孫自有兒孫福。我替你去提親,正好也能瞧一瞧那降龍伏虎的二姑娘到底是副什麼樣的尊容。”
“謝祖母。”江聘驚喜萬分,又狠狠叩了一頭才肯起。
屋外的日頭已經斜了多半,他瞟了一眼,只覺滿滿心都是舒暢之意。
這個夜晚,他的夢中定有人香,茉莉味兒。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忍忍忍忍,以后就快了快了。我已經準備好撒糖撒糖了。
還沒修文。
第21章 章二十一
云天候府的故園里,云天候在教鶴葶藶寫字。他教的是行書,行云流水,筆走龍蛇。
鶴葶藶站在一邊認真地學著,睫微垂,手指攥了筆桿。
寫的是前朝一位大家的名句。暖雨晴風初破凍,柳眼梅腮,已覺春心。
“字寫的不錯。”云天候笑著夸,接著卻又揶揄了句,“就是心不在字上。”
鶴葶藶心里一,下意識地便就反駁,“爹爹莫要胡說。”
“哪里是胡說?”云天候接過手中的筆,在倒數第二個字上畫了個大大的圈,“你這‘心’字寫的忒不好,沒一點風骨。”
“爹爹,咱今個就這樣吧。”鶴葶藶端詳了一會,嘆著氣將紙收起來,“我子不舒服,想回去躺一躺。”
“只是子不舒服?”云天候住,笑意盈盈,“沒別的?”
鶴葶藶沉默。
有別的。但是不能跟人說。爹爹也不行。
“葶姑娘覺得,時琇怎麼樣?”見不說話,云天候也不問,痛快地轉了個話頭。
只不過,還是鶴葶藶不喜歡的話頭。
“不怎麼樣。”別扭地偏過頭,“兒不喜他,絕不嫁。”
今個是真的心不很好,喚作平時,絕不會這樣跟云天候說話。但一提到傅時琇,就想起了就要及笄嫁人的這事。一想起這事,就想起了江聘。
本來還未得了他的名字而欣喜。可現在又落寞下來。
因為忽的發現。對于江聘,也不過只知道了個名字罷了。他家在何方,年紀幾許,有無妻室兒,統統不知。
“爹爹也覺得他不是個好姑爺。他能耐不大,子倒是張揚得,做錯事又不知悔改,將來定是落不得什麼好的地位。”云天候倒沒在意的無禮,只是捋著胡子跟細致地分析。
“但是葶姑娘若嫁到他家,以后定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當家主母,掌著大權,不會委屈…”
“兒不愿。”鶴葶藶急急地打斷他的話,“爹爹您別說了。”
“好,不提他。”云天候和善地笑笑,拂了拂袖子站起,便想往門外走。走的一路上,還在念叨,“不過前幾天倒是發現了個不錯的年輕人,可惜家中太顯赫,葶姑娘若是嫁過去,怕是會欺負。”
鶴葶藶抬腳往臥房走,本當作沒聽見。可云天候的聲音卻又偏偏那麼準的傳進了的耳朵里,似是嘆了口氣,“連薛丁山都說江聘頑劣,我瞧著倒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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