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禮睜開眼的瞬間,在影錯落間,與一雙如琉璃湖盞般瀲滟含春的眸對上。
多年之后,哪怕已歷經千帆,陸明禮也始終無法忘記,此時此地,此景此人,深骨髓生生世世。
“你醒了?”
在夢中,陸明禮聽到的便是這道清麗的嗓音,將他從無邊無際的黑暗中拉出來,重見天明。
陸明禮有片刻的恍惚,“你……是何人?”
“謝清晚,救你的人是楚河,只是我們在將你救出沒多久后,草寇便追了上來,在引開他們的過程中,我們與楚河他們失散了,眼下草寇沒有尋到人,應當是往另外一邊去了,我們暫時是安全的。”
聽到楚河這個名字,陸明禮的警惕便放了下來。
看來眼前這個細皮的小娘子,和裴景庭是認識的。
“多謝姑娘的救命之恩,他日若是有需要的地方,陸某定當竭盡全力。”
陸明禮想要拱手致謝,但是他一,便牽扯到了傷口,疼得不由倒吸了口涼氣。
謝清晚扶住他,淡聲道:“舉手之勞而已,陸公子不必客氣,你還能走嗎,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得要盡快與楚河他們會合,以免若是我們兩人,一傷一弱,被草寇上了,必死無疑。”
陸明禮被謝清晚的形容給逗笑了,“如此,便麻煩謝姑娘了。”
因為陸明禮有傷在,不好走路,所以謝清晚便一路攙扶著他,從林子走了出去。
他們不敢走明路,一路上都是挑小路走,以免在沒有與楚河他們會合前,便先與草寇撞上了。
以雙走,再加上還有一個傷患,他們的速度很慢。
等好不容易到了地圖上所標注的小鎮,天都已經亮了。
幸而謝清晚先前便記住了地圖上的大致地址,所以即便是在沒有地圖的況下,他們也功到了小鎮上。
一路問到了醫館,在踏醫館正門的那一刻,陸明禮便再也撐不住,一頭向前栽了過去。
“哎陸公子!”
謝清晚一個滴滴的小娘子,如何能扶住一個年男人,連帶著一并摔在了地上。
“哎喲小娘子你們沒事兒吧?”
幸而藥很快便過來查看,幫助謝清晚將陸明禮一并扶了起來。
“請問郎中在嗎,他了不輕的傷,需要馬上醫治。”
藥道了聲稍等,折去堂郎中。
很快,胡子白花的郎中便出來了,一查陸明禮上的傷,連郎中都不由倒吸了一口氣。
“小娘子,你……你們是做什麼的?怎麼這位郎君了如此重的傷?你們……該不會是什麼逃犯吧?”
看這一的傷,明顯便是被刀劍一類的利所傷,而且郎中還發現陸明禮的手腕上有鐐銬所留下來的痕跡。
“自然不是的郎中,你放心,我們絕對不是什麼囚犯,更不是壞人,只是在回鄉的途中,被一群草寇給打劫,我兄長為了保護我,這才重傷,倘若不是趕到了小鎮,找到醫館,我都不知該如何辦才好了……”
說著,謝清晚便落下了淚來,人落淚
,總是容易惹人心憐。
哪怕眼下,謝清晚一狼狽,渾臟兮兮的,但也給人一種落魄之。
“小娘子你別哭,這附近的確是有草寇出沒,有不來往的異鄉人,死于草寇的刀下,連尸骨都無人手,也實在是可憐,你們兄妹二人能從草寇手中逃,也是幸運,放心吧,我會盡力救治你兄長的。”
謝清晚出笑意,“多謝郎中。”
在郎中為陸明禮醫治時,藥拿了治跌打損傷的藥膏過來。
“小娘子,你上也有不傷,且先上些藥吧,你們運氣好,我師傅可是十里八鄉醫最高的郎中,有師傅在,你兄長必然會無事的。”
謝清晚道了聲謝,到堂,將簾子拉上,這才褪下,給自己上藥。
先前忙著逃命,謝清晚也沒有心思去注意自己上的傷,如今暫且安全了,將起時,便帶著傷口一起,是十指連心一般的疼痛。
謝清晚咬著牙,勉強將眼能看見的傷都給上了藥。
等上完藥之后,又覺著小腹開始作疼了起來,不會是孩子了顛簸,出什麼問題了吧?
謝清晚扶著墻出來,正好郎中已經給陸明禮理好傷口了。
“郎中,我兄長的況如何了?”
郎中一面凈手,一面道:“幸而這位郎君年輕,子平時又比較朗,且的也是皮外傷,所以并未傷及到命,只是有不傷,還是需要好好調養,否則容易落下病。”
“麻煩郎中了。”
郎中見謝清晚面格外蒼白,纖細的子更是如弱柳扶風一般,搖搖墜,便問:“小娘子可是覺著子不適?”
“我有些肚子疼。”
郎中扶著謝清晚坐下,一號脈道:“小娘子已有一月左右的孕,眼下胎象有些不穩,我且開服安胎的方子,小娘子服下后,安心歇息,孩子便不會有問題。”
聽到只是有些胎象不穩,孩子并無礙,謝清晚這才松了口氣。
“如此,便麻煩郎中了。”
服了藥之后,謝清晚便坐在木床旁邊打瞌睡。
陸明禮清醒過來時,瞧見的便是這樣一副景。
容貌昳麗的小娘子,哪怕是在此刻落魄的況下,也依舊得清新俗,而且的上,有一種超然世俗的淡雅沉靜。
這是一種,陸明禮從未在旁的小娘子上見過的。
因為正好是坐在窗欞口,有冷風灌進,小娘子在睡夢中,有些微微發抖,但本人卻是無意識的。
陸明禮輕手輕腳的坐起來,拿起一旁的小毯子,慢慢蓋在謝清晚的上。
但謝清晚并未睡,生怕會有草寇追上來發現他們,便一直保持著警惕。
猛地睜眼,正與陸明禮的目對上。
“陸公子你醒了?可覺好些了?”
陸明禮笑了笑道:“已經好多了,辛苦謝姑娘一直在此守著。”
正說著,藥推門進來了。
“小娘子你的兄長醒過來了呀?那正好,讓他趕將藥給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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