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初，燕城下了幾日小雪。

謝威看著一片白茫茫心有顧慮，琢磨著別婚那日還是不停。

那就兆頭不太好了。

但巧的是初四那日雪停了，到初六謝長羽娶親的時候天已經徹底放晴。

涼國公府上彩綢飛揚，一片喜氣。

來參加婚禮的都是幽云十六州排得上號的名門族和員。

含山公主因為兒不主，被秋家了一杠這事氣的心肝肺都疼，這一日派人送了禮，人卻是稱了病不曾出現。

男賓們都被迎到了暖閣，謝威與同僚們圍坐一團談笑不止。

涼國公府沒有主人，賓這里便請了余夫人幫忙招待一二。

秋家這些年因為那秋老爺過分剛直，得罪了太多人，如今卻也因為秋家那嫁不出去的大齡嫡嫁了謝長羽，讓不人都艷羨嫉妒起來。

秋家上了涼國公府，沒準是真要時來運轉了。

也有人面上賠笑，心中冷哼。

謝長羽和秋慧嫻這兩人，男的克死妻妾，的接連被退婚，實在是一對難夫難妻，誰知道能不能長久？

要是不能長久，那不知又要給幽云這地界制造多笑話和談資了。

他們等著看熱鬧。

謝長羽按著吉時前去秋府接親。

整個過程面平靜淡然，像是在做一件平常不過的事，以至于讓秋家姐弟的喜都淡去不。

在他們又開始擔憂這門婚事到底合適不合適的時候，謝長羽虛扶著秋慧嫻的手臂，將新娘子送上了花轎，而后利落地翻上馬，抬手示意出發。

鑼鼓喧天，喜樂奏響。

謝長羽著馬緩緩往前行。

他的心和他的面一樣的平靜。

這樣的日子，對如今的謝長羽而言并不會引起太多的緒。

婚是互惠互利。

他需要一個賢妻良母，正好秋慧嫻很合適。

而秋慧嫻需要的他正好有也樂意出手。

很合適。

謝長羽現在心里更掛念的是謝煥。

他出門迎親的時候，孩子朝他笑著，催他快走，但那眼睛里面卻帶著幾分氣似的，讓人不能安心。

煥兒自小敏，是不是又多想了什麼？

“阿嫻、慧嫻——”

后忽然傳來一道男子嘶聲裂肺的喊聲。

謝長羽回頭，朝著聲音發出的位置看過去，卻只看到街邊百姓人頭攢，都朝著迎親隊伍看著熱鬧。

耳邊鑼鼓和喜樂之聲雜不斷。

并未有什麼異常人等。

謝長羽又回過頭，繼續向前。

喜轎之中，秋慧嫻雙手握在一起，喜帕下的臉極為難看。

順著喜轎窗戶的隙看到，方才季宏宇在人群之中沖撞喊，后跟著不季家仆從。

在他大喊自己名字兩聲之后被自己仆從捂住拖走了。

秋慧嫻閉上眼睛，有些心煩地呼出一口氣。

明明都已經說清楚了。

他怎麼還是這樣想不通，竟跑來喊。

還好那些季家仆從手腳快，不然這要怎麼收場？

“小姐。”

婢茵兒小小聲說：“姑爺可真冷，穿著喜服卻一點熱度都沒有，像是在軍營里面練兵似的。”

秋慧嫻有些敷衍地“嗯”了一聲。

婢年紀小，左右看著熱鬧，先前沒聽到季宏宇的喊聲。

這會兒看秋慧嫻心不在焉，只以為是婚張，還笑嘻嘻地說道：“我嫂嫂與我說，婚都會很張呢。”

“原本奴婢還想著，小姐這樣能干聰慧的人不會張，沒想到小姐也會張。”

“小姐也是姑娘嘛……”

茵兒雖然年齡小，有時候有些玩心，但卻是個很機靈的婢，知道什麼時候說什麼話。

現在這時候可不會提一些掃興的，讓小姐不開心。

秋慧嫻淡笑著又“嗯”了一聲，依然并未多言，心中卻是對季宏宇那件事留了個心。

喜轎到了涼國公府后，謝長羽出三支箭。

哚、哚、哚三聲。

而后他到轎子之前踢了轎門。

喜娘滿臉堆笑地說著吉祥話，將手中的紅綢一端到秋慧嫻手上，一端遞到了謝長羽的手上。

謝長羽牽著新娘走在干凈的紅毯上，聽著左右的喝彩聲，眼神不痕跡地掃視一圈，尋找著謝煥的影。

而后看到他被謝威抱在懷中，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自己時，謝長羽難得地朝謝煥出個溫和之中帶幾分安的笑容。

謝煥咧笑了起來，掙了掙，要從祖父懷中下來。

謝威坐在太師椅上，猶豫了好一會兒，孩子掙的厲害，他才把孩子放下來，低頭問：“怎麼了？”

謝煥小聲和謝威說道：“我都這麼大的孩子了，自己站的穩，而且爺爺你的墊的我屁疼。”

謝威笑的胡子都抖了起來，了孩子的頭，倒是沒再要抱他，牽著孩子的手等候新人行禮。

謝長羽看著孩子安定了，心也便稍稍安定一二，牽著新娘行禮拜天地，而后在禮的高唱之下，牽著新娘步房。

喜娘們準備了秤桿。

謝長羽隨手挑起了紅蓋頭。

秋慧嫻面桃腮，妝容十分致，冠垂珠墜落額前輕掃一二，燭火跳躍之下，顯出幾分雍容端莊之，與前兩次謝長羽見到的時候像是兩個人。

謝長羽收回視線，隨著喜娘的指引坐在秋慧嫻側，端起合巹酒。

秋慧嫻在謝長羽靠近自己喝合巹酒的時候稍稍有些張。

這畢竟是了婚。

兒家誰沒幻想過婚那日的景？

從此以后，面前這個男子就是自己的丈夫了。

但謝長羽喝的很快，隨意從容。

倒是讓秋慧嫻的張也不上不下卡在那兒，隨即很快就莫名消失了。

后來，謝長羽起去招待賓客。

秋慧嫻便靜坐著等待著。

龍花燭的蠟淚蜿蜒了許許多多，時辰很晚，謝長羽還沒有回新房，秋慧嫻都很是淡定。

秋慧嫻吩咐茵兒：“洗漱歇息吧。”

“可是姑爺沒回來！”茵兒遲疑，“是不是在前頭喝多了？要不奴婢去問問？”

“別去。”

秋慧嫻站起來，微微一笑，語氣認真中帶幾分打趣：“咱們是來做管家，夫子的，怎麼可以管東家何時來去？”

“安分守己就好了。”

茵兒張了張，點頭說：“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