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晚抖著眼睫,抬起生無可的眼睛,向遠方,“不,我哪里也不去,我和他,就在這里,直到我被凍死為止,否則誰也不能分開我們。”
聽到要凍死在這里,所有人心口一窒,紛紛來勸,不要做傻事,可卻一個字也聽不進去,堅定又執拗的,抱著季司寒,枯坐在雪地里,等死。
是季漠謙抓住舒晚的手,用力按住的掌心,喚起一視線,放到自己上,“母親,我知道你很父親,一時不能接他的離開,但我已經失去了父親,不能再失去你,求你,別做傻事……”
聽到兒子在耳邊呼喚的嗓音,舒晚的視線,緩緩放到他的臉上,在及到那張與季司寒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容時,角微微揚起,出一個如花笑意……
“我早就做好你父親離世的準備,現在他真的走了,那我自然要跟著去的,你知道的,他生,我生,他死,我死,便是誰,也阻擋不了。”
從前,季漠謙以為父親更母親,直到這一刻,他才知道,母親的,跟父親的,是一樣的,只是季漠謙,不能在年禮這一天,同時失去雙生父母。
跪在雪地里的雙膝,緩緩挪到舒晚面前,再展開雙臂,一把抱住舒晚,“母親,父親說,想要看我結婚生子,現在他沒有等到,那你可不可以代替他,等我結了婚、生了子,你再隨他而去?”
如果母親答應,那麼,他將終不娶——
可是……
去意已決的舒晚,又怎麼可能會因為一句未完的愿,搖追尋丈夫的心思呢,所以,哪怕眼前的人,是的兒子,也是無于衷的。
看到舒晚決絕的樣子,季漠謙幾乎是下跪的姿勢,極其卑微的,乞求著雙目已然呈現死意的,“媽,看在我的份上,求你,再陪我一段時間,好嗎?”
舒晚仍舊沒有任何反應,季漠謙像是驟然到刺激一般,猩紅著一雙眼睛,抓著舒晚的手,歇斯底里的怒吼,“今天是我的生日,我的父親已經死了,難道你還要我眼睜睜看著,我的母親死在我的面前嗎?!”
那樣震耳聾的聲音,比他扇自己臉頰的聲音,還要響徹天際,也崩斷舒晚最后的心弦,枯坐在雪地的人,悄無聲息的,滾下淚水來。
死了,對不
起兒子,不死,對不起丈夫,季司寒,你說,你就這樣走了,我該如何是好?
季漠謙不管舒晚愿不愿意,一把扳開那雙死死箍住季司寒軀的手,再從手里生生奪過父親僵的,而后斂眉,大喊一聲——
“舅舅,麻煩你,扶我母親,回家!”
剛剛年的季漠謙,像是一夕之間,長大了一般,承擔起所有重擔,在季言崢的幫助下,背起季司寒的尸,踩著沉重雪地,一深一淺的,往山下走……
不是沒有人幫忙抬,而是季漠謙,想要像父親小時候背他一樣,背著自己的父親,走過雪夜里,最后一段漫漫長路……
所有人跟在季漠謙的后,深一腳淺一腳的,用手機打著,為前方那道影,照亮回家的路……
而商衍則是拽著舒晚的手,立在原地,紅著眼睛,看著這個苦命的妹妹,等什麼時候想離開,再什麼時候帶回家……
除了他之外,還有眼趕過來參加年禮的陸宸希,那份給孩子的禮,還未來得及送出,就先接到季司寒去世的消息……
雖然早就得知他腦子里有塊芯片,隨時會離世,卻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樣的快,甚至連句代都沒有,就這樣匆匆離開……
陸宸希嘆世事無常,同時也隔著遠遠的樹木,過隙,著白雪紛飛下,那道跪在地上不愿起來的影……
也不知道靜默多久,陸宸希才踩著深雪,越過森林樹木,走到舒晚面前,什麼話也沒說,只將手里的荔枝玫瑰,遞到眼前。
著那朵,哪怕在冬日里,也開得鮮艷的玫瑰,舒晚再也抑制不住的,抬起雙手,捂著臉頰,撕心裂肺的,痛哭起來……
季司寒,你這個騙子,說好等你回來,說好要陪我走過一生一世的,你為什麼要先走,為什麼要留下我一個人,為什麼要我連死也不能死,為什麼?!
在心底里,狂嘯吶喊,卻是連一個字也說出來,只能哭,拼了命的苦,哭到抖的子,像枯木一樣,轟然倒塌在雪地里,也止不住無窮無盡的淚水。
原來心之人離世,竟是剜心蝕骨之痛,那當年,死了之后,季司寒也承過這樣生不如死的痛苦吧,那……死一次,他也死一次,也算……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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