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池:“……”
他同樣低聲音:“主公,這話私下說說就行,切莫讓秦公肅幾個聽到。”
這話要是被秦禮幾個聽到……
呵呵呵,估計秦禮幾個能率兵將河尹郡圍了。聽聽,自家主公這話像是個人能說出來的嗎?秦禮幾個可不是越干活越來勁兒的趙大義,人家干活干得不耐煩了。
沈棠嗔似的白他一眼。
說道:“這種分寸我還是有的。”
的追求是什麼?
白嫖的同時還不被套麻袋,還能將自己名聲洗得白白的,誰說起——甭管是盟友還是仇家——都對的人品贊不絕口。
單純有個好名聲是沒啥作用,但拳頭的同時再經營好名聲,不亞于無敵加!占據道德制高點,對競爭對手指指點點。
顧池:“……”
沈棠率兵在外兜了一圈,回到久違又悉的治所署,還未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坐熱,幾個分管文書的掾吏便抱著公文過來。
哐哐哐幾堆,險些將淹沒。
沈棠:“……沒理嗎?”
吏道:“這些仍需沈君親自過目。”
看著任務量巨大,其實小半天就能搞定,但沈棠率兵一路奔波回來,只想洗個澡再睡覺。將這話在舌尖滾了幾滾。
終于還是屈服在社畜的本之下。
不干了活兒再睡覺,不踏實。
忙著忙著就再無困意。
不出沈棠所料,回來剛半天,秦禮等人便過來暗示要回去。
沈棠佯裝沒聽懂,還笑著提了提河尹準備舉辦第二屆浮姑城新年運會的想法。
準備邀請其他三家也派人過來一同樂呵,慶祝大家伙兒磕磕絆絆過了這一年。
期待來年能過得更好。
秦禮等人也聽說過這個活。
彼時只覺得沈棠在胡鬧,但后續的發展卻超出預料,再加上他們這陣子在河尹忙上忙下——流民草寇沒搞幾個,反而幫人挖了大半河道水庫水渠——與當地庶民接頻繁,越發深了解這個看似荒誕的運會,在潛移默化間起到的大作用。
“沈君盛難卻,但帳下兵士離家許久,臨近年關,思親心切,理該回去與親眷團聚。便是禮想答應,此事也要經我主同意才行……”
秦禮可沒那麼容易牽鼻子走。
沈棠思忖幾息,掛笑地道:“瞧我這記,是我思慮不周,這就寫信。”
聽沈棠準備放人,秦禮心下暗舒。
他也怕沈棠找借口扣押人。
這回不是懷疑沈棠野心,純粹是從顧池、祈善二人,以及治所署一眾吏的行事習慣瞧出來,這位沈君最喜歡抓人干活。甭管是敵是友都要榨出一油。
真不知這奇葩作風是從哪兒學的。
也不怕他們清河尹況,哪日出手背刺?秦禮心里憋著疑問,但這麼久了也沒找到答案。這位沈君跟他以往所見所聞皆不相同,行事不可捉,也不知是好是壞。
沈棠話鋒一轉。
“諸君可否緩一天再走?元良和對諸君高潔品行贊不絕口,待水庫河道真正建,河尹庶民便再也不愁會肚子,如何不銘五?只是今日回的匆忙,著手準備也來不及。明日我做東,答謝諸君連日辛勞。”
讓人家自帶軍糧干活這麼久……
一頓好飯還是要讓他們吃上的。
不然回去一頓告狀,的名聲還要不要了?沈棠的算盤打得噼里啪啦響,顧池隔著議政廳都聽得清清楚楚。沈棠放下段,將話說到這個份上,眾人豈會不應?
不過是晚一天再走,問題不大。
“恭敬不如從命。”
沈棠署一貫清貧節儉。
哪怕是答謝宴也沒有什麼山珍海味,每一道都是用普通家常菜食材制作的,要說優點——那就是量大管飽味道好。
當下烹飪手段匱乏——這也跟賊星言靈沒多食記載有關,這個世道活著最重要,口舌之只會讓人墮落——但沈棠不一樣。不吃好吃飽怎麼能好好干活?
偶爾想吃什麼新菜,都會讓署食堂的庖子照著寫的菜譜一遍遍實驗,味道差不多了才會上新。署的老吏直言,沖著食堂菜他也不會輕易乞骸!
因此,這頓答謝宴也不算磕磣。
庖子還一口氣宰殺了三十多頭豬。
每一個部位都不放過,心制一道道食端上眾人食案。答謝宴眾人吃的,大部分還是分給這陣子辛苦勞作的兵士。
“沈君,這是什麼?”
沖吃了兩口,眼睛都亮了。
眾人食不言,他卻沒這個顧忌。
沈棠道:“是豬,署養的。”
準確來說是沈棠養的。
去年的豬一部分當做運會獎品,剩下的也被賞賜眾人或吃了解饞,閑著無聊又讓徐解幫收購百頭小豬。
大部分時間都是底下吏照看,雇庶民喂養,沈棠偶爾會去豬場視察,特別是養到可以劁豬那天,辣手摧花,連摘一盆蛋。
不止是署,不庶民也跟著養起了豬,沈棠聽聞此事便讓林風帶著“劁豬手冊”、“養豬手冊”,與幾個人挨家挨戶地訪問、視察、宣傳。看看豬圈建的質量和位置,叮囑養豬的注意事項,號召庶民科學養豬,絕不能將豬圈和茅坑連一塊兒!
褚曜對這活兒不太贊同。
若是到蠻不講理的,如何置?
沈棠大手一揮,讓虞紫也跟著。
林風格不喜爭端,但虞紫不一樣,原生家庭以及幾年市井爬打滾,骨子里還是很兇悍野蠻的。平日會克制,若惹,能叉腰跟人對罵不落下風。
虞紫事后反省自己太野了。
有損主公沈君面。
沈棠卻覺得這樣非常好。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個特征,沒必要一個個都打磨一個模子,小姑娘兇悍一點兒怎麼了,再兇悍也別有一番。
于是,虞紫就更加不制自己。
每日都風風火火的。
連帶跟相的林風也外向不。
養豬一事,不了這倆小姑娘配合。
署三申五令,庶民也開始科學養豬、規范養豬,沈棠準備過年的時候,給天海、上南、邑汝三家都送去十頭豬。
再加上席間這些人的好評……絕對能將河尹特豬的招牌打出去!
屆時,各家各戶養的豬也不愁銷路。
唉,自己這個郡守真是一刻也不得閑,養豬這事兒都要心。沈棠呷了一口茶水,笑盈盈地說道:“外界都道豬不好,腥臊難吃,那是他們不會養……”
看看他們署養的豬。
每一頭都膘壯,質鮮。
沖用帕子抹了抹角的油。
道:“確實鮮好吃!”
其他人雖未開口,但也贊同這話。
連不沾豬這種賤的人也沒吭聲——人家沈君都吃了,不止吃得津津有味,甚至還喜歡到親自去養。他們能說什麼?
吃唄,滋味確實令人一口難忘。
文心文士和武膽武者的胃口都比普通人大許多,特別是后者,仿佛長了三五個胃,補了三四大魚大,吃了兩小桶蒸粟米的米桶,才覺到飽腹。
一時,賓主盡歡。
答謝宴結束,第二日城外分別。沈棠想了想,又給三家每一家都送了兩頭豬。這兩頭豬不算在年禮,單純是給他們的。
秦禮和邑汝使者本想拒絕,帶著兩頭豬行軍趕回去,像什麼樣?奈何,拒絕的話還未出口,上南沖就急吼吼地收下。ъ
心里將沈棠翻來覆去地夸。
秦禮二人:“……”
這下,他們不收也過不去了。
他們不收?
被誤會是看不起兩頭豬怎麼辦?
千里送鵝,禮輕人意重。
更何況是兩頭一看就養得膘壯,四肢短,幾百斤的大胖豬。
他們只能著頭皮收了下來。
跟兩頭分量十足的禮踏上回程。
看著幾頭脖子上扎著紅蝴蝶結綢緞的大胖豬,沈棠倏忽有種兒行千里母擔憂的慨,也不知這兩頭豬爭不爭氣……
顧池忍了又忍,角扭曲。
“主公……”
沈棠道:“嗯?”
“沒什麼……”
兒行千里母擔憂不是這麼用的。
沈棠心翻了個白眼。
不雅地了個懶腰:“干活干活!”
好的一天從干活開始!
吳賢穿秋水才盼來秦禮等人歸來,又見大軍之中,立著兩輛畫風格格不的豬,懵了一下。再看豬脖子上的紅綢緞蝴蝶結,更覺稽:“公肅,這是?”
秦禮面目表:“沈君盛難卻。”
說著將沈棠的信函呈遞給吳賢。
吳賢打開一目十行看完。
拍著大笑道:“哈哈,沈弟真是個妙人。那個什麼運會,挑選幾個過去湊湊熱鬧,也能借此展示一下天海的實力。對了,沈弟還說豬味,可是真?”
吳賢的注意力都在沈棠用一大半篇幅描述的豬之上,被說得饞了。
秦禮:“……”
這是不是不對勁?
不應該先問問他們在河尹的事?
轉念一想,徐解一直往來兩地,河尹什麼況,主公再清楚不過。
他點頭:“確實不錯。”
吳賢也不客氣地,讓人拉一頭回去,信函上還有兩道豬菜的菜譜。
秦禮:“……”
他想說這豬不是給吳賢的。
屬于吳賢的豬還在河尹署呢。
但這是自家主公,他還能為了一頭豬跟自家主公爭高低?吳賢也是聰明人,聞弦歌而知雅意,也樂得給沈棠一份臉。
當晚就讓庖子烹制,賞給一眾僚屬。
末了,還不忘安秦禮的緒,認真道:“公肅,此行辛苦你了。”
河尹跟天海離得近。
開鑿的水庫和河道天海都能益。
幫著沈棠干點兒活兒理所應當。
這些日子看似吃了大虧,但將目往長遠來看,也是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
秦禮看看似瘦了一圈,他便知道他這一陣子在河尹日子過得甚苦,要補補。
類似的形在上南兩地上演。
章賀安然收下,又聽聞武膽武者干活的超高效率,自然心,但心不意味著能付諸行——邑汝跟河尹局勢不同,治理經驗無法照搬,只有借鑒意義。
此行也不算虧。
上南的氣氛屬三家之中最熱鬧的。
谷仁家這十二個小姑子……啊不,結拜義弟,不是了他的救命之恩就是被他的人品折服,再加上谷仁日常相的真誠相待,他們為了大哥能拋頭顱灑熱。
干點活算得了什麼事?
若有助于大哥大業,他們可以暫時拋下武膽武者的驕傲,深耕田地!
河尹的治理經驗,上南益最大。
當然,也不能完全照搬,要在河尹經驗的基礎上修修改改,讓其符合自的發展道路。再加上流民草寇一時半會兒威脅不到上南,兩樁喜事相加,值得慶賀。
豬也功俘獲眾人的舌頭。
只是,這樣的豬只在河尹才有。
想吃到只能跟河尹買。
頗為麻煩。
但沈棠很心幫忙解決這個問題。
“文注,你看這個主意如何?”
他們要一改豬是賤的刻板印象,沈棠一拍桌案,還要讓豬走上品化的中高端路線——不是每一頭豬都是河尹豬,不是每一頭河尹豬,都是合格高端的好豬,只有按照手冊嚴格飼養的豬,才是正宗的河尹品好豬!還要據品相分為上中下三等。
每品針對不同消費水平的人。
最上品的豬,宰最有錢的人。
豬,河尹有了。
名聲,沈棠也想辦法打出去。
現在只剩下銷售渠道。
這事兒非徐解不可!
徐解:“……”
他怎麼覺得沈君使喚他過于順手?
但能賺錢的好事兒,他自然不會錯過。
目前看著規模小,但這畜牲好養,幾乎什麼都吃,若能大規模推廣被人接,還愁銷路?任何生意都是壟斷最賺錢。
豬還是為數不多的葷食之一。
若能一家獨吞……
徐解也忍不住有些心。
即便前景沒這麼好,這活兒也不繁瑣,只當幫沈棠,賣個好、結善緣,也不虧。徐解并未立刻答應下來,而是矜持了兩句。
才說:“解以為,此事可行。”
得了肯定回答,沈棠長舒一口氣。
河尹庶民生活水品雖有提升,但他們窮怕了,一年到頭至多吃一頓葷食,連今年粟米收,除了糧種,家家戶戶都用新鮮粟米換人家的陳米,因為陳米便宜,新粟米能換到更多的糧。糧多了,心里才不會那麼慌。
郡幾千頭豬,他們這拉的消費水平消耗不完。有其他銷路,那就不愁了。
沈棠不愁,但不知道,在遙遠大陸東南,的小伙伴可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