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龍翻是不可能翻的。
沈棠站在屋頂最高,踮着腳尖。
表刷一下黑了好幾度,咬牙切齒:“共叔半步和趙大義這倆在幹什麼啊???”
是的,虛驚一場的“地龍翻”是他們搞出來的,大老遠都能看到這倆釋放的武氣芒。疑似地龍翻的靜也驚嚇到了其他庶民,紛紛驚慌跑出屋子,面驚恐。
“地龍翻了嗎?”
“好像不是,有人打起來了!”
“什麼?有人打進來了?”
“什麼?有人打到城西南了?”
“什麼?有人打到治所了?”
謠言越傳越離譜。
孩也被大人之間凝重的氣氛嚇哭。
幾個老吏架着梯子爬上來。
康時來治所支取銀錢,大老遠就看到屋頂稀稀疏疏站着幾道人影,其中又以高海拔低谷的沈棠最爲顯眼。。他眼皮下意識跳了跳,喊道:“主公,你爬屋頂作甚?”
沈棠氣鼓鼓,叉腰道:“共叔半步和趙大義倆打起來了,他們這是在拆家呢?”
康時反問:“這不是主公讓的?”
沈棠:“???”
康時:“……”
沈棠一掌拍自己腦門。
好傢伙,連續七八天睡眠兩小時、工作二十二小時,向007看齊,吃飯都狼吞虎嚥,忙得腳打後腦勺,竟將這事忘了。
先前共叔武和趙奉要看守幾家地頭蛇,防止他們被關押期間生事越獄,同時還要戒備逃竄在外的“網之魚”帶人劫獄,浮姑城西南角武力拆遷的計劃只能延期。
現在幾家審判結束,“武膽武者拆遷隊”當然要抓時間開工,追趕工作進度。
於是,纔有了這“地龍翻”。
沈棠角微微一。
嘖,這回真是丟人丟大了!不慌,只要臉皮夠厚,社會死亡就落不到頭上。
“嘿嘿、嘿嘿,我當然知道。”
沈棠乾笑着打哈哈。
試圖將這件事揭過去。
康時站在底下道:“主公快下來。”
沈棠道:“怕什麼?”
這點高度還能摔死不?
康時正開口說什麼,遠兩道武氣鋒炸開,腳下震比上一次更加明顯。他看到了什麼,心頭突突,眼眶遽然睜圓幾分。
他似乎……
看到治所正殿小幅度搖晃了???
“主公,快——”
沈棠沒聽清楚他後面說了啥。
因爲耳邊已經被建築轟然倒塌的巨響佔據,同時還有強烈的墜落!腳下的治所正殿不打一聲招呼就坍塌了廢墟!!!
康時下意識出手。
沒能救回危房。
倒是讓幾個老吏免於摔傷。
至於沈棠?
自然沒事兒的。
只是治所正殿坍塌掀起的灰塵撲面而來,嗆得直打噴嚏。擡手揮開上蓋的幾張瓦片殘害,咳嗽着爬出來,大罵:“臥槽——這破房子不是已經維修加固過了嗎?”
這麼快就報廢了???
也太對不起剛來第二天早上黑上屋頂修繕加固,還以爲能再頂幾年呢。
康時:“……”
主公是對自己的運氣有錯誤理解?
剛修建好的屋子都可能坍塌,更別說浮姑城年久失修又多年無人常住的治所正殿,也幸好屋子裏的人都已經出來了,這次除了站屋頂上看熱鬧的幾個,無人損傷。
沈棠用袖子掉臉上灰塵,了兩下發現沒啥用——的袖子跟的臉蛋一樣髒——乾脆放棄。看着徹底沒得救的廢墟,忙問。
“底下有沒有人?有人先挖出來!”
其他人道:“沒有沒有。”
沈棠現在極度缺人。
能派出去的人都已經派出去了。
留在治所的幾個都是定點辦公人士,屁跟墊子親親分不開,先前誤以爲是“地龍翻”都跑出來了。要說損傷,除了驚嚇以及被埋廢墟下的文書,沒其他了。
沈棠聽聞此話才放心下來。
人沒事就行。
埋下面的公文……
嗨,多埋一會兒,讓緩一口氣。
猝然想起另外一件事。
招呼兩個還算眼的老吏。
忙道:“你們帶幾個人去城各問一問,有無其他庶民房屋被震塌。”
若是有,立刻施救安頓。
這次靜歸結底是自己的鍋。
沒想到武膽武者的拆遷隊靜會這麼大!讓共叔武和趙奉推掉西南角的殘破建築,又不是讓他們幹架,誰知道這倆不走尋常路,直接化出武鎧“友好切磋”???
難不拆遷(武)也講“儀式”?
出去的人問了一圈。
帶回來一個讓沈棠又開心又尷尬的消息——開心的是,除了沈棠治所正殿,沒有其他建築被震塌;尷尬的是,除了沈棠治所正殿,沒有其他建築被震塌。
沈棠:“……啊這……”
這意味着,全浮姑城百姓都知道他們的郡守辦公地點建築是危房中的危房。
康時寬:“沒事,正好重建了。”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沈棠:“……”
如果有錢的話,當然沒事。
但是窮。
本來可以很快樂,但窮害了。
看着自家主公癟起的,面對廢墟時心疼的目,康時……康時他有些心虛地撇開臉。危房是危房,但經過一番修繕,其實沒那麼容易坍塌,可爲什麼還是坍塌了?
康時心有一丟丟心虛。
將廢墟下的文書挖出來也要一定時間,沈棠左右沒有事幹,準備去看看共叔武和趙奉二人“拆遷”拆得如何了。呵呵,要是他們的果對不起坍塌的屋子……
沈棠不介意下場幫忙“拆遷”。
過去的時候,浮姑城西南角一大片地方已經了廢墟,聽到靜跑過來看熱鬧的百姓圍在一起,竊竊私語、嘰嘰喳喳。
他們起初也以爲是敵人打進來,擔心浮姑城又被戰火蔓延,但緒很快得到安,這才知道是西南角要重建,這是在拆房!
百姓們:“……”
重建就重建,陣仗搞這麼可怕作甚?
更加“可怕”的還在後頭。
一羣氣方剛年紀的青壯,不是着膀子就是擼着袖子,或抗或推,清理幹仗留下來的建築廢墟。圍觀庶民又以子居多,眼神火熱,時不時低頭與邊的人笑談。
談的容,不外乎是哪個年輕一些、哪個生得俊俏、哪個格更好……
這麼冷的天都不怕寒冷。
可見氣旺盛。
湊過來聽八卦的沈棠:“……”
這會兒手裏有瓜子就好了。
一邊聽八卦一邊嗑瓜子才應景。
康時一扭頭就發現主公沒了,找了半天才找到,角搐地發現完融庶民羣,八卦起來眉飛舞。主公邊的庶民更加奇葩,聊得唾沫橫飛,竟無一人發現這個渾灰撲撲的年就是高臺之上殺伐果斷的沈君。康時覺自己的有點蠢蠢。
就在他表即將繃不住的時候,沈棠悄悄溜回來:“浮姑城子怎麼這麼多?”
好傢伙,這些人聊起帶的話題也是老司機啊,或含蓄、或奔放,到對方晦的點就咯咯笑、花枝,有些段子連沈棠都不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只知道自己臉上有胎印。
有車子飛過去了!
這也讓沈棠意識到一個先前沒注意到的地方——浮姑城子似乎比男子多一些。
多出來的,各年齡段都有。
康時倒是見怪不怪。
要知道打仗是非常廢人的活兒,被強行招募過去的兵丁很多都回不來,還有一部分青壯或爲謀生、或爲躲避沉重勞役……狠心咬牙,落草爲寇,上山去當土匪。
在浮姑城這個地方,除了幾家地頭蛇日子過得滋潤,男丁旺盛,庶民之間想看到幾個年輕力壯、平頭正臉的男不算容易。大部分不是年紀還很小,就是年紀很大。
再則,相較於偏僻落後的村落,浮姑城相對而言還是比較安全,被盜匪顧的風險也小,子爲謀生也會往城中靠攏。
重重因素疊加,剩下來的子自然顯得比較多,其中相當一部分是常年寡居的。
“不只是浮姑,不地方況也類似……”康時詳細給沈棠解釋,見沈棠還是疑,他便問,“主公可還有疑的地方?”
沈棠撓了撓臉,疑道:“我只是聽說,說是子沒有文心和武膽,多被養在宅,一個個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嗎?”
其實想問的問題不是這個。
在記憶力裏,古代社會風氣很保守。
剛纔那些人聊的話題相當勁。
康時啞然,旋即失笑:“被養在宅的前提是有人有能力養,得要有一個好出好家族,或者有能力的父母兄弟,諸如令德那樣的世家。沒這條件,就只能自力更生。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家中連男丁都沒有,不出來謀生豈不是要等死?”
也不知道是誰誤導主公的。
想了一圈,祈善(譚曲)嫌疑最大。
但祈善(譚曲)也是庶民出……
他不可能不知道庶民疾苦。
沈棠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是我想岔了。”
心跟着嗚呼哀哉一聲。
現在不僅要心底下這些老大難的婚姻大事,也要心治下百姓的婚姻大事嗎?
好傢伙,這事兒要是讓辦了,不給發一個“頂尖冰人”獎牌不像話!
轉念一想——
嘿,自己還是單狗呢。
越想腦子越大。
說話的功夫,沈棠已經看到中場休息的共叔武和趙奉。這倆人也不嫌髒,直接席地而坐,喝酒吃餅,說笑談天,談論各自的武學心得。互相學習,互相進。
大有相逢恨晚的意思。
共叔武眼尖看到沈棠來了,還以爲是來視察工作進度,起抱拳行禮。
“主公。”
趙奉也起行禮:“沈君。”
沈棠道:“不必多禮。”
共叔武作爲一個合格的打工人,主彙報工作進度——武膽武者的破壞力可不是蓋的,特別是這倆武膽等級都不低。拆遷(破壞)非常快捷,所過之,建築不存!
你來一道十幾丈的武氣。
我來一道十幾丈的刀氣。
刷刷刷刷——
灰塵飛揚。
若非他們還有理智,知道幹架切磋是假,拆遷破壞纔是真,估計還能打到其他地方。雖然不得勁兒,但也熱出了一的汗。
這工程量要給普通庶民去幹,千把來人都要幹上五六天,效果還未必有這麼好。
他們負責破壞,收拾的活兒給底下人。待收拾完畢,再據圖紙丈量開工。
沈棠聽得認真神。
又問:“可還有缺的?”
共叔武嚼了一口餅子。
說道:“還真有。”
沈棠:“缺什麼?”
共叔武道:“缺搬運的木車。”
浮姑西南角本是庶民居住區域,建築用料自然也好不到哪裏去。暴力破壞之後,留下一堆的泥、石塊、爛木頭。可重複利用的不多,還重。僅靠人力搬運清理不容易。
趙奉帶來的私屬部曲都是銳,人家來報恩,但也不能這麼使喚人家幹活。
這些活儘量自己人幹。
或者僱傭庶民作爲勞力。
不管是哪種,最好再弄些木車。
不然是搬運清理就是浩大工程。
費時費力還費人。
沈棠聞言愁得蹙了眉頭。
木車……
這上哪兒搞啊???
這個時候也沒工地專用的推測。
沈棠又一次傷自己的貧窮。
本可以很快樂,是窮害了!
看沈棠一臉的爲難,共叔武多也猜到自家主公的難——雖說靠着抄家富裕了點兒,但浮姑百廢待興,哪裏都需要支出,哪裏都要錢,木車也的確不是非要置辦不可。
他心下嘆氣,準備將這話題跳過去。
誰知——
沈棠問他:“半步啊……”
共叔武:“主公請說。”
沈棠眼睛亮得灼人,直勾勾看着。
共叔武心下莫名咯噔,有種不祥預,但還是忍着:“主公這般看着吾作甚?”
沈棠嘿嘿一笑。
撓撓頭:“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想問問有沒有化出戰車的言靈?現在手頭吃,木車也不好搞,搞來了木車還得配拉木車的牲畜,但——言靈可以完解決這難題!”
共叔武:“……”
言靈化出戰車戰馬拉建築廢墟……
自家主公是真敢想!
不僅想了,還大大咧咧說了!
共叔武小心用餘去看趙奉。
哦吼——
嘿,果然臉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