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發揮這麼穩定，為什麼還要賭呢？

開玩笑，他不賭如何炫技？

菜，但是玩。

這就是他對抗文士之道最后的倔強了。

準備搖骰子之前，他倏忽想到一事，扭頭問沈棠：“沈郎君會搖吧？就是我這樣——”

說罷，那副致小巧的骰盅在他手指間如穿花蝴蝶般上下飛揚，招式眼花繚，每次都以為他要失手了，偏偏那只骰盅乖巧溫順得很。骰盅的骰子互相撞擊發出清脆有節奏的韻律，再配合手法，竟賞心悅目得很。

沈棠視線隨著康時手中的骰盅左右上下一，時而出驚訝好奇的目，康時見狀，心中生出喜悅。他為何苦練這一手？還不是想讓人誤以為他是經驗富的賭神！

哐當——

骰盅順著他纖長手指，穩穩落地。

在沈棠和康時兩雙眼睛張注視下，康時緩緩打開骰盅的蓋子，點數赫然映眼簾。

一、一、二，一共四點。

沈棠：“？？？”

啊，花里胡哨大半天，就這？？？

見沈棠臉上流出意料之中的呆滯，康時臉上笑容愈盛——雖然逢賭必輸，但他就是喜歡看賭友驚愕表，這能稍稍寬他傷的心靈。收起骰子，他故作憾地嘆氣。

“本想搖三個一……可惜了。”

利用沈棠涉世未深，康時強行挽尊。

沈棠信了，道：“那也很厲害了！”

不過，他們是比大小啊。

點數大的算贏。

但轉念一想，他們又沒下注，賭輸賭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炫技”！一本事不見針出來，這跟暴富之后“錦夜行”有何區別？有些滿足是要從他人上獲取的。

康時將骰盅遞給沈棠。

“沈郎君試一試。”

沈棠：“那我獻丑了。”

康時才搖出來四個點。

自己隨便比他高一個點就贏了。

說是獻丑，潛臺詞則是——

【我要贏你嘍，不好意思了哈】

沈棠也沒搞那些花里胡哨的技巧，雙手捧著巧的骰盅搖啊搖，上搖搖、下搖搖、左搖搖、右搖搖，最后小心將骰盅放下，笑容滿滿地打開蓋子。

結果——

隨著三枚骰子數目亮出來，傻眼。

上揚的弧度僵下來。

一、一、一，三點。

沈棠：“？？？”

看到三點的瞬間，傻眼的還不止沈棠一個，康時也改蹲為半跪，雙手撐地，俯下來湊近細看，高的筆尖幾乎要跟骰子相。他看了又看，眨了眨眼繼續看，還是三點！

沈棠搖出了三點。

他搖出了四點。

規則是單純比點數大小……

所以——

他贏了？？？

康時心震驚到無以復加的程度。

瓣翕張合，半晌沒吐出一個字。

直到沈棠略帶苦惱的抱怨傳他的耳：“啊這，三個一，我這運氣算好還是算差？”

還有，康先生的反應會不會太大了？

不過是搖出三個一，以康先生那般華麗炫目的技藝，應該跟賭神一樣想來幾點來幾點吧？沈棠嘀咕，準備起卻被康時大力抓住手腕。這點力道對沈棠而言不算啥，康時又是褚曜的救命恩人，擔心自己大力甩開會誤傷他，便不掙扎。

“康先生？”

誰知，康時卻極其嚴肅道：“再來！”

沈棠啊了一聲：“來什麼？”

康時道：“再來一局！”

這個請求一點兒也不過分，但康時這次并沒有炫技，也讓沈棠先甩骰子。沈棠用力甩了幾下，甩出來一個“六、六、五”。

這點數真的夠大了。

康時一改先前輕松愜意的笑，拿起骰盅隨便搖了搖，打開——赫然就是“六、六、六”！

沈棠：“你贏了。”

哎，果然優秀的人干啥都厲害。

小手一甩，想要幾點來幾點。

誰知——

康時雙目完全睜開，甚至因為用力導致眼角繃，爬上些許，瞳仁細。他聲音艱，了干燥的，又道：“再來一局！”

沈棠：“……”

不出意外的，沈棠還是輸了。

康時似乎遭了某種打擊，拉著沈棠又搖了七次，前后一共十次，沈棠也郁悶得十連輸。

最后有些惱火地將骰盅往康時一推。

賴道：“不玩了不玩了，總是輸沒意思！”

賭神不是不可以降維打擊，但也不能逮著一個打擊啊，再怎麼不在意輸贏，輸多了也會不快。沈棠起，余看到康時的緒似有些不正常，好似被什麼魘住了。

沈棠：“……”

明明連輸十把的人是，怎麼康時的反應搞得是他輸了？也不好一走了之，沈棠便重新蹲下來，輕拍康時肩膀，小心翼翼地試探。

“那個——康先生——你沒事吧？”

生怕康時跟沖一樣有瘋癥。

平時看著正常，一刺激就發瘋。

康時醒過神，眼眶布滿紅地看著沈棠，那眼神極沖擊力，將毫無心理準備的看得渾發。出一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

康時的話讓人不著頭腦。

“我贏了？”

“對，你贏了。”

康時又問：“我贏了十把？”

沈棠哭無淚：“是，你贏了十把。”

康時渾一個激靈，如夢初醒般喃喃。

“不對不對！怎麼可能是這麼個孩子——”

沈棠此時的腦門冒出了好幾個問號。

他口中的孩子，指的是自己？

又不解看向那副骰子。

還是這骰子有什麼門道？

自己無意中了什麼忌？

就在沈棠心里不斷上下打鼓的時候，康時忽而問：“沈郎君，你家中有幾位小姑子？”

沈棠：“……？？？”

沈棠心已經認定康時被刺激出病了。

不敢進一步刺激他，直言：“我、我家中行五。這幾位小姑子從何說起？”

小姑子什麼鬼？？？

康時一拍腦門。

他被刺激太大了。

深呼吸，強行讓腦子冷靜。

“你邊有幾位得力心腹？”

沈棠皺眉：“得力心腹？”

“就是可用之人。”

沈棠心生警惕，目懷疑地看著康時。

“問這作甚？”

“在下絕無傷害沈郎君的意思。”

沈棠便回答：“兩人吧。”

是誰就不方便告知康時了。

林風和屠榮倆孩子太小，共叔武只是暫時跟著的朋友關系，顧池是遲早會離開的救命恩人，其他的部曲只能算普通部下，遠遠夠不上心腹二字。仔細算算，也就兩個。

祈善，祈元良。

褚曜，褚無晦。

被迫聽到一切心聲的顧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