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遠遠瞳仁收，指尖不由得輕輕地了起來。

皇甫雄皺著眉，向幽無命。

幽無命很無辜地攤了下手：“這位夫人心中思念，提起了亡夫。”

皇甫雄重重盯向晉蘭蘭。

只見晉蘭蘭的目漸漸聚了焦，反手抓住皇甫雄：“義叔，我忽然想起，郎君那日，說了句奇怪的話——只有三，我不知何意，是以并未放在心上！我也不確定郎君是對我說的，還是對旁人說的……”

“怎不早說！”皇甫雄怒道。

晉蘭蘭掩口啜泣：“是我不好，因這句話沒頭沒尾又太過尋常，是以，并未當回事……”

“三？三？”皇甫雄皺了眉頭，“即刻出發，返回東都！”

他站了起來，思忖片刻，取出一枚令牌給了幽無命。

“先生，我有要事在，必須走了，這枚令牌請先生收好，在這東州境，我的令牌還是能管幾分用的！寫出蕭仲結局之后，記得送我一份！”

幽無命淡笑收下。

出門之時，皇甫雄狀似無意，翻了幽無命立在門口的長木匣，只見一堆寫滿了漂亮字跡的絹布落了滿地。

他一面道歉，一面將那長木匣暗暗查看了一番。

皇甫雄此人，果真是中有細。

到了樓下，皇甫雄佯裝替幽無命結帳，順口問起了他的租金。店家并未細說，只說幽無命已付過紋銀二十二兩，租期至明日，無需再付。

皇甫雄暗暗一算——付了十一日房錢，明日到期，所以此人住陵驛棧的日子，乃是西府出事的頭一日。這樣一來，皇甫雄心中便徹底確定此人與姜謹真之事無關。

他終于放放心心地率隊離去。

“難怪你要多付一日房錢！”桑遠遠驚奇不已，“幽無命，你到底是人是鬼！”

幽無命一臉淡定：“這也值得大驚小怪麼。”

翅膀卻已忍不住翹了出來。

目送皇甫雄遠去，他慢條斯理地取出一枚玉簡，緩聲下令——

“殺了姜雁姬的藥師，傳出‘三’二字。”

第50章 海鮮味的吻

皇甫雄夜離開陵，帶著皇甫渡的夫人晉蘭蘭，匆匆趕往東都。

此事干系重大，必須與皇甫俊面談！

晉蘭蘭已數日未睡一個整覺，今日忽然靈乍現，記起了這麼一個可大可小的細節，亦是心頭發慌，整個人越來越清醒神。

“侄媳，此事事關重大，你一定要回憶清楚了。”皇甫雄叮囑道。

晉蘭蘭越想，越覺得皇甫渡的聲音仿佛就在耳旁回響。甚至腦補出了他微微地著氣的模樣，著嗓，帶著些難以置信的語氣。

“義叔，我十分清楚！此刻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郎君他當時，為何要沒頭沒尾說出‘只有三’這四個字？他一定不是對我說的，莫非他是忽然聽到了什麼，或是在和旁人說話？”

皇甫雄皺著眉：“渡兒與你聯絡時，帝宮。”

“對，”這一點晉蘭蘭十分確定，“夫郎說，他剛見過帝君，即將啟程。”

“那他當是在帝宮中聽到了這句話，然后便人間蒸發！侄媳，若我所料不錯，這恐怕就是渡兒出事的原因！”

晉蘭蘭難以置信地輕輕搖頭：“為什麼，為什麼？分明只是一句極普通的話而已……”

“反常必有妖，哼，渡兒恐怕是，不小心發現了姜雁姬什麼不可告人之！”

越說，越覺得靠近了真相。

說話之時，車隊已進了東都。

皇甫雄帶著晉蘭蘭，直奔皇甫俊的寢宮。

一進那宮殿，便有一英雄遲暮的悲涼籠罩了過來。聞著那若有似無的，只有老人的病床周圍才會出現的腐朽味道，皇甫雄只覺一柄大錘擊中了口，里頓時滿是苦。

旁人說王族無兄弟，但皇甫雄和皇甫俊偏偏就是例外。

皇甫雄野心不大，一生最大的志愿就是做兄長手下最好的刀，指哪打哪，不用腦筋，只需卯著勁兒往前沖。打了勝仗回來，得兄弟幾句夸獎，對坐痛飲一番，再幾個說書人過來，邊飲醉，邊聽故事，人生最大的快樂莫過于此，再無所求。

如今，見兄長去了帝都一趟，便落到了這般田地，皇甫雄的心當真像是被鈍刀子切割一般，痛不生，恨不能讓自己的兒子替皇甫渡去死，自己替皇甫俊去痛。

撲到巨榻邊上一看，見皇甫俊陷在一堆錦被之中，異常地瘦，眼窩子深深凹陷，平日穿在上顯得整個人年輕英俊意氣風發的紫，竟生生穿出了一子行將就木的味道。

“大哥！”皇甫雄痛呼出聲，“振作啊大哥！”

皇甫俊緩緩轉眼珠，盯住了自家兄弟：“小弟，回來了。”

皇甫雄抬起團大的手，重重抹了兩把眼淚：“大哥！小弟不負所托，找到了一條線索！”

“哦？”皇甫俊立刻坐了起來，“快說！”

錦被從他上落，一對肩骨高高地聳了起來，更顯形銷骨立。

“大哥先把藥喝了。”皇甫雄卻是手抬過了床榻旁的碗來。

只見這碗中盛著黑乎乎的藥湯，早已涼了。

皇甫雄并不著急說話，手中燃起了明焰，將這碗湯煮得輕輕沸騰。

皇甫俊一把奪了過來，揚頭飲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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