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兒?”袁雙問。
楊平西反問:“你沒有跺腳?”
“沒有啊。”
楊平西說:“我聽到樓上有靜,以為你有事找我。”
袁雙想可能是自己剛才捶床的靜大了些,讓楊平西誤會了,見他真隨隨到,笑了下說:“你還真是土地公啊……手上拿的什麼?”
楊平西把手中的杯子遞過去,“蜂水,解酒的。”
件上那些評論夸楊平西不是沒有道理的,他確實是妥帖周到,對人太好,對自己反而隨隨便便。
袁雙接過杯子,抬頭看著楊平西言又止。
“有話說?”楊平西低頭問。
“也沒什麼……”袁雙囁嚅了下,手上挲著杯子,最后只是說:“蜂水我會喝的,謝啦。”
“嗯。”楊平西端詳著袁雙的表,再問一遍:“真沒話要說?”
袁雙被問得心虛,反而逞起狠來,瞪他:“我說沒有就沒有,你怎麼這麼啰嗦,趕下去吧,別耽誤我睡容覺。”
楊平西輕笑,看了袁雙一眼,也像是有話要說,猶豫再三,最后只是丟下一句:“有事跺腳。”
“知道了。”
等楊平西下了樓,袁雙關上門,背靠在房門后,長長地嘆一口氣。
想好了,藜東南是一定要離開的,不能在這里蹉跎,但這事還沒想好要怎麼和楊平西說。
袁雙舉起杯子,把蜂水喝了,明明水是甜的,里卻在發苦。
心里掛著事,袁雙一晚上都沒睡踏實,一大早,寨子里的公剛第一聲,就睜開了眼睛。
袁雙怕楊平西像昨天一樣,早早地就出了門,所以簡單洗漱后,換了裳就下了樓。才到大廳,“寶貝”就奔過來,吐著舌頭在腳邊轉悠。
楊平西正叼著煙在清點酒柜上的酒,回頭看到袁雙,也不是很意外。
“這麼早就起來了。”
“哦,睡不著了。”
袁雙走過去,在吧臺前的高腳凳上坐下,盯著楊平西看。
楊平西放下手中的酒瓶,問:“有事?”
“你先忙你的,忙完了再說。”袁雙打了一晚上的腹稿,看見楊平西,辭別的話還是很難說得出口。
楊平西把一瓶酒放在酒柜上,抬起手夾下煙,轉過把還有一大截的煙碾滅在煙灰缸里,頭也不抬地說:“袁雙,你想走,我不會攔你。”
袁雙沒想到楊平西開口就把話挑明了,稍稍一怔,見他說得這麼干脆,心里反倒有點不是滋味。
“我走你沒意見?”袁雙問。
“嗯。”
“三個月試用期的事……”
“口頭說說的,不作數。”楊平西抬頭,很是淡然地說:“你心里不樂意,勉強留下也沒意思,我們好聚好散,以后還是朋友。”
袁雙緘默。
楊平西似乎真不介意袁雙出爾反爾,語氣還是和和氣氣的,甚至帶著笑。他問:“回北京的車票搶到了嗎?打算什麼時候走?我送你去車站。”
事進展順利得出乎袁雙的意料,甚至一句腹稿都沒說,楊平西就順水推舟,給鋪好了臺階。
他越是這樣,袁雙心里反倒越是堵得慌。
知道,楊平西雖然說以后還能做朋友,但自己真要是走了,他們之間就隔著一道了。相信楊平西的為人,他不會記恨,甚至下回來,他還是會好好地招待,但也僅限于此了。
不知怎的,袁雙心里頭有些不甘。
“誰說我要走的?”袁雙說。
楊平西掀眼,“你找我不是要說回北京的事?”
“當然不是,我說過,我做事不喜歡半途而廢,既然答應你至要留在‘耕云’三個月,那我就不會提前一分一秒離開。”
楊平西眉頭一抬,問:“你確定?”
“嗯。”袁雙倒打一耙,瞇著眼語氣森森地質問道:“楊平西,不會是你反悔了,不想留我了吧?”
楊平西神在在地一笑,有釋然的意味,說:“我不會反悔,只要你愿意留,多久都行。”
袁雙這才滿意地哼了一聲。
“看來‘男計’還管用。”楊平西挾著笑說。
袁雙瞪眼,“欸,你別誤會啊,我留下來可不是因為你,是因為我言而有信,講江湖道義!”
“嗯。”楊平西低頭,眼底韞著笑意,過了會兒又抬起頭問:“你既然不是來辭行的,那一大早起來找我什麼事?”
“呃……”袁雙卡了下,隨機應變編了個理由,說:“肚子了,找你給我做份炒面。”
楊平西挑眉,“昨天不是說不稀罕我炒的面?”
袁雙敲敲桌子,一副大姐大的派頭,趾高氣揚道:“楊平西,你想好了,你的‘試用期’從今天正式開始,你的表現可關系到考核結果。”
楊平西雙手撐在吧臺上,聞言垂首笑了,認栽般地點點頭說:“行,這就給你做,等著。”
袁雙見楊平西真聽使喚去廚房給弄吃的,樂得坐在高腳凳上轉了一圈。昨晚到剛才,想到要和楊平西辭別,的心一直很沉重,好像背信棄義似的,現在決定要留下來,反而格外輕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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