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胡太醫說李菁是中毒,無論車的周瑾寒和穆清葭還是守在車外的三人皆是一驚。
“中毒?”穆清葭一把攥了被周瑾寒牽著的手,“菁兒這幾日不是呆在馬車里就是在驛站,連日頭都沒曬著,更不用說生人了,怎麼會中毒?”
胡太醫取出銀針扎在李菁心脈附近大,搖頭晃腦地嘆說:“中毒無非兩種途徑,外傷或者飲食。”
胡太醫這樣一說,穆清葭便慌地跟周瑾寒道:“菁兒上有傷,王爺,會不會是有人在他的傷藥里做了手腳?”
周瑾寒聞言目一凜:“凌辰!”
“王爺!”
“將菁兒在用的傷藥都取來!”
眼看凌辰就要領命而去,胡太醫悠悠地抬手阻止了:“先不忙著去取藥。”
“王爺請且看——”他在李菁肩臂上的鞭傷指了一下,示意周瑾寒和穆清葭看,“若是傷藥有問題,毒必然從傷口,那麼傷口中毒的癥狀應該最明顯。可小公子的傷口愈合得很好,問題顯然不是出在傷藥。”
“既不是傷藥,那就是吃食了?”穆清葭的輕著,指尖攥得泛白。“可菁兒自王府之后都是隨我一起吃的,這幾日也是同樣。若是吃食中出了問題,那合該我與菁兒一起到不適才對……”
“不對!王妃——”覃榆忽然道。
怯怯看了周瑾寒一眼,聲音低下去:“您忘了嗎,還有那盒子點心……”
周瑾寒眉心蹙起:“什麼點心?”
“就是前幾日王爺給王妃的,簪煙姑娘做的點心……”
聞言,周瑾寒一把將手邊的茶盞掃了出去,怒道:“放肆!”
“簪煙做的點心有一模一樣的兩盒,本王只是隨便取了其中一盒給王妃,另一盒早已賞給了手下眾人。若是點心中有毒,怎麼單只菁兒一人中毒,其他人都沒事?”
“是啊。”凌辰抱拳弓著子,杵了覃榆一下,“屬下與羅與也吃了這盒點心,并未覺有異。覃榆姑娘怕是弄錯了吧?”
說著對使了個眼,示意趕向周瑾寒賠罪。
可覃榆不甘心地咬了咬牙,直接就跪下給周瑾寒磕了個頭,以額搶地,道:“王爺明鑒!可是除了簪煙姑娘的那盒點心外,奴婢實在想不通小李公子還能吃了什麼特別的東西!事關小李公子命,請王爺務必查驗點心是否有誤!”
“王爺。”覃榆氣極了,哭道,“這盒點心原本是簪煙姑娘送給王妃的啊!只因王妃近日甜食吃得太多,張太醫叮囑過讓加以節制,這才將點心給了小李公子。倘若真是這盒點心有問題,王妃又吃下去了,那今日躺在這里命垂危的就不是小李公子,是王妃了!”
聽完覃榆哭訴的這番話,周瑾寒的神有些異樣。
他看了邊的穆清葭一眼,見只低垂視線不說話,握住手的力道微微了一。
片刻后,他問覃榆道:“那盒點心現在在哪里?”
“應該還在小李公子的馬車里。”覃榆聞言忙回道,“奴婢這就去尋來!”
周瑾寒應了一聲,又覺得不夠放心,讓凌辰同覃榆一起去了,并說將李菁在用的傷藥也一并帶過來。
羅與也得了他的令,帶著人去挨個檢查隊伍的一應吃食了。
幾人說話的時候,胡太醫已經在李菁關鍵的幾個道上都施了針,又扎破他的手指放出了,化在一盞清水里滴進了藥聞了一下氣味。
“奇怪,奇怪……”他念叨了兩遍,似是有些弄不明白,又重新檢查了一回李菁的癥狀。
“太醫。”穆清葭看得著急,“怎麼了?”
胡太醫“嘖”了一聲,眉頭皺起,看起來越發愁苦。“不好說,還不好說……”
周瑾寒顯然也沒想到自己特地去太醫院提的人竟然是這麼一個比烏還溫吞的呆子,上的氣息越發恐怖起來。
好在凌辰和覃榆很快將李菁馬車里的東西都搬過來了。
覃榆在半路上還被擺絆了一跤,摔得膝蓋都破了,此時也顧不得疼,只將懷中的點心盒遞進馬車里去:“太醫,點心,您給看看。”
胡太醫抖了一下袖子將盒子接過去。
李菁雖同這個年紀的孩子一樣有些貪,但胃口卻小。盒子里的點心他每一樣都嘗了一口,卻沒全部吃完。
胡太醫從每一塊點心上掰下來了一些,一樣一樣驗過去。花了小半個時辰,可直到驗完最后一塊也沒檢查出毒來。
“點心沒問題。”他稟告周瑾寒,“無非就是用的食材太過糯,吃多了不消化,容易積食。”
聽完胡太醫的話,周瑾寒擱在膝上的拳頭放松下來。
他的語氣這才緩和了一些,對凌辰擺了擺手:“其他東西也讓太醫看看。”
凌辰遞上去。
胡太醫也一一驗了:“都是好的,沒有毒。”
“這就奇怪了。”凌辰不解,“既都無毒,那小李公子許是誤吃了什麼?”
周瑾寒的指尖了:“小孩子口的東西不注意,也是有可能的。”
“冷……爹,娘,孩兒好冷……”
躺在座位上的李菁忽然渾搐起來。
“菁兒……”
穆清葭撲過去拉住了他的手。才六歲的孩子,手最該是乎乎的,卻瘦到背上骨節都分明。
心疼地掉下淚來。
“太醫,您救救菁兒。”穆清葭懇求道,“您是王爺特從太醫院請來的,自是醫高超,菁兒的命如今全仰仗您了。”
“下惶恐。”到了這份上,胡太醫的語速總算因焦急而加快了許多,“下學藝不,如今找不到病源,下只能施針盡量延緩毒擴散至心脈。若要救回小公子一命,恐怕得……得……”
被周瑾寒鷙的視線盯著,胡太醫“得”了半天也沒說出要他們另請高明的話來。
可周瑾寒和穆清葭都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了。
若是連宮中太醫都治不了,那整個大鄴或許只有一人能救李菁了。
神醫,楚云遏。
穆清葭拉住了周瑾寒的擺,淚眼朦朧地求他:“王爺……”
“是我自作主張要將菁兒救回來的,無論他今日之禍是因何而起,都是因為我將他帶回了王府。”自責地痛哭道,“若非如此,菁兒又怎需隨你我同去賑災,今日又怎會遭此劫難?怪我,王爺,這都怪我……”
一個連遭蠱蟲噬心之痛都能強忍著不哭的人,卻在見到他人罪之時竟會難過這樣。
周瑾寒看著穆清葭,不由覺得一陣心疼。
“先起來。”他將穆清葭扶起,溫聲安道:“將菁兒帶出掖廷之人是我,害他至此之人也是我,若要追咎,本王首當其沖,你又何必將責任往自己上攬?”
周瑾寒沉默了一瞬,已經有了決斷。
他對凌辰道:“將羅與來。”
“是,王爺。”
凌辰匆匆喚來了羅與。
周瑾寒掏了一塊玉牌給羅與:“你帶著本王的令牌和所有人馬先去衍州,到了那兒找到州防駐軍主將朱佺,他自會配合你協調賑災事宜。”
“若有其他不明之……”周瑾寒頓了頓,“就先聽戶部主事陸長洲安排。待菁兒一事解決,本王和王妃自會趕去與你們會合。”
“可——”
若將隊伍里的所有人馬都先行帶走,那王爺和王妃的安全由誰保護?羅與對此十分不放心。
可周瑾寒沒等他多言就已經轉開了視線,代凌辰:“傳信楚云遏,讓他此時無論到了哪兒,都即刻趕來見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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