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南郊。
凌子萩跟著司炎修在小差役的帶領下一路飛馳到了朱家小屋外。
說實話,若不是親眼所見,凌子萩差點以為這一林、一屋、一小橋是只有小說中才會出現的人間仙境。
朱恒是江州的舉人,之前在江州雖位不大,但是也多算是個風云人,若是之前凌子萩不明白為何好好的位鐵飯碗不要,偏要辭在家務農,如今見著世外桃林般的風景也瞬間明白朱恒的想法。
或許他本就是個心闊達之人,對場上的爾虞我詐早已厭倦,故而才決定歸田園,愜意生活。
凌子萩跟著司炎修踩著竹橋朝小屋子走去,期間特意注意了下小橋上的痕跡,被風雨侵蝕了三年,這竹橋極有人打掃,上面早已出現點點斑駁和枯葉,踩上去橋面也發出陣陣刺耳的聲。
“這橋上足跡零零散散的,雖然有些模糊不清,但是那幾個小的應該是四個孩子的,橋沿上那未被孩子們踩踏過的一只大的應該是里面死者的。”
凌子萩一邊走一邊開口。
司炎修點點頭,順便還補充了一句,“嗯,而且人的足跡只有這一枚,并且只出不進。”
聽到這,凌子萩的子微微怔住,雖然他說得云淡風輕,可是話語間要表達的意思卻讓人骨悚然。
如果里面的人真的是二人所估計的裴永燁,且腳印只有一只,就表示他是一個人到這里的,那麼他會不會真的跟書瑤胃里第三張畫一樣是被活活燙死?
“大人...好香!”凌子萩往前走著,突然鼻尖里鉆一淡淡的香味,不似花香,不似脂的味道,像是...鮮燉蘑菇的飯香味,里不免開始大量分泌唾。
司炎修停下腳步眉頭擰,眸死死盯著半開合的朱家門扉。
接著他從腰間掏出一個小瓷瓶,從里面倒出兩顆東西一個給后的凌子萩,一個放進自己里。
起初凌子萩以為這東西和之前的避臭的姜丸一樣,誰知當這藥丸在里化開之后,一沖腦的薄荷味道讓明白,這竟然是薄荷葉。
“做好準備,我們進去了。”司炎修說完,從懷中扯出帕圍在口鼻,推門而。
凌子萩見狀也連忙取出帕,一并跟了上去。
一進門是朱家的客堂,地上飄著一個府封條,上面寫著孟三十四年戌月三十,看封條的完整度,應該是被第一個闖進來的人小心翼翼扯下的。
客堂并不大,家也異常的簡單樸素,似乎朱恒很喜歡竹子,不管是角落里的案幾又或者是吃飯用的桌椅全數都是用竹子做的,只是因為過了三年多,這里又被廢棄,故而早被蜘蛛結網,落滿灰塵。
凌子萩循著香繼續朝前走著,接著繞過一間小屋走到房子的后門發現有一個小房間,看模樣似乎是廚房,推門走了進去。
盡管已經做好全數的心理準備,可是當看到偌大的廚房灶臺上端著一口大鍋,鍋上一名早已被煮得全上下白的可怕的裴永燁時,若不是里薄荷丸著,覺得已經要吐出來了。
凌子萩連忙屏住呼吸,阻止這味朝鼻孔里侵蝕,緩和住緒之后,視線才再次放在裴永燁的上,他全上下未著寸縷,被整齊地疊放在灶臺角落,雙眸閉,面祥和不說,微微上揚的角好像他還在這樣被煮的過程。
凌子萩擰眉頭,面微沉。
他不應該出這樣的表啊!
煮過的家庭主婦都知道,煮之前是要被浸泡洗干凈的,之后放在鍋里慢燉,湯上會有很多的白和浮泡,這些都是里面煮出來的,有的若是浮泡太多打撈不干凈,都會再換一茬子水繼續煮。
而此刻裴永燁也是一樣的,一個活人被生生煮死,一點點從孔中沁出來,五臟六腑慢慢變得泛白,這個過程究竟要多久,凌子萩不知道,但是這痛苦,可是世間無人能承的,而裴永燁竟然在笑?
“這是什麼?”就在凌子萩自個都替裴永燁覺得疼痛難忍的時候,眸子微微一轉,突然發現在鍋泡下面竟然浮著幾個傘狀的東西。
上前幾步正準備拿起,誰知站在邊的司炎修快一步,把的皓腕攥住,道:“別,這是毒蘑菇。”
“毒蘑菇?”凌子萩揚眉。
司炎修點點頭,“嗯,蘑菇分很多種,能吃的也就那麼幾個,這個蘑菇模樣尤其人,應該是有毒的。”
凌子萩吞咽幾下唾,著漂浮在裴永燁湯上的幾個蘑菇,腦海中想到進來之前還妄想回如意閣來個小燉蘑菇,頓時再也克制不住的,只覺得腸胃一陣翻滾,轉朝外面跑去。
“唔...”扶著竹林的竹子,凌子萩干嘔了好幾下,直到周圍新鮮的空氣沁鼻尖,整個人這才慢慢恢復過來。
“夫人,您還好吧?”不知何時,白彥也已經趕到竹林,他后跟著的是幾個大理寺的捕快和伍郎中。
凌子萩搖搖頭,示意自己已經好了,接著對著伍郎中指了指里面。
伍郎中意會連忙做好驗尸的準備工作朝竹屋走去。
白彥見凌子萩已經勉強能站起,呼吸也慢慢平順,一拱手,也準備朝里面走。
“白卿,等等!”
凌子萩反應過來,連忙住他的腳步。
“夫人,有什麼吩咐。”
凌子萩沉一會兒,道:“我有個問題想請教白卿。”
白彥笑了笑,連忙開口道:“夫人有問題盡管問,莫要說請教,折煞了白彥。”
“如果當地知州府的書賬房被毀了,想要恢復或者查里面的資料,都沒有辦法了嗎?”凌子萩勾,給白彥一個友善的笑意,問道。
白彥咬想了想,道:“那要看是查什麼了。”
“比如涉及地契,商戶的。”
“藺國的戶籍制度建立得非常好,畏承變法當時就已經針對這樣的事做出了解決措施,藺國把土地先后分三十個州市,又通過每個州市劃分了上百個縣、村,之后又細化土地,圣人對土地的管理非常嚴格,地方是書賬房有一份備案,蕭城便有相應的二次備案。”
“那白卿的意思是,就算江州書賬房被一把火燒了,主要的資料蕭城還是有的?”凌子萩瞬間聽懂白彥的話,連忙追問。
白彥點頭,臉上寫滿疑道:“夫人可是要查什麼?”
凌子萩輕嘆一口氣,如果白彥都知道這個事,那麼司炎修更是清楚的,為何當時他不讓人去蕭城查呢?
咬了咬,想到如今的戶部尚書是王文慧的父親王景煥,怪不得司炎修不聲呢,如果這案子繼續查下去很有可能王景煥都和這事兒不了干系,若是真的找了戶部打草驚蛇,那不是給自個平添麻煩嗎?
“白彥,之前因為林州的事,大理寺養了不信鴿,這會你帶了嗎?”
白彥點點頭,雖不知凌子萩要做什麼,卻依舊走到馬車從里面提出個籠子。
凌子萩角勾起,道:“快給我紙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