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裴府出來的時候恰巧烈日高頭，江州一天最熱的時辰到了。

凌子萩開簾子閉眼著的沐浴，等這個案子破了回到蕭城約莫那時候蕭城都該下雪了，可能近幾個月都沒辦法再有如此般的暖照耀。

‘當’耳邊響起杯盞和案幾撞的聲音。

知道這是司炎修又在喝茶看卷宗。

直到一只溫熱的指尖如蜻蜓點水般劃過被風吹得有些冰冷的面頰，茫然一驚，在未反應過來的時候，手中馬車簾子被扯過，車窗被關上，司炎修不瘟不火的語氣在耳邊響起：

“不是怕冷嗎？再如何江州都快到冬至了，小心染風寒，若是喜歡回去無風的時候再曬。”

接著一杯熱水塞進凌子萩的手中。

垂眸著隨馬車搖晃慢慢舒展開的杯中茶葉，心里沁清茶氣息般的暖意。

“大人。”凌子萩把手中清茶喝下一半之后，想起從裴府出來之后王文慧那失魂落魄的樣子。

司炎修從卷宗中抬眼。

“王文慧做了如此滔天案子，能瞞天過海，定然是和江州的前任知州顧志英、前任江州仵作馬六的從中周旋是分不開的。”

司炎修點頭，這點他也想到了。

“若是之前馬六和顧志英的死看起來還像是自/殺，如今朱家的案子浮出水面，裴永燁也不見了，那麼在沒有留下任何有用線索和犯罪證據的現場，兇手究竟是怎麼殺人的？”

司炎修沒有吭聲，眸著杯盞中搖晃的清水微微出神。

江州驛站。

案子查到這里似乎陷了死胡同，司炎修在廂房查看顧志英的驗尸單，大抵和他想的沒什麼太大出，死因是窒息而死，伍郎中也從他檢查出房中藥的殘渣以及大量的曼陀羅花籽。

本曼陀羅就有毒，就算是顧志英不是窒息而死，之后也會被曼陀羅的毒殺死，至于別的再加上百醉樓里姑娘們的供述，確實沒有任何令人懷疑的線索，他就是‘玩火自焚’的。

凌子萩匍匐在窗口，瞇眼著暖，難得下午沒什麼事兒，徐知州已經派人在整個江州搜尋裴永燁的影，們只需要等消息，然后等著晚上的一頓饕餮大餐就可以了。

似乎真的有催人夢的作用，又或者這幾日的奔波，難得的放松，本來只是想在這里小憩一下，誰料不知不覺竟然悄無聲息地睡著了。

“嘿嘿嘿...”

耳邊傳來陣陣低沉又猥瑣的笑。

凌子萩連忙從窗扉前蘇醒，瞪大雙眼著周遭，突然發現周圍的一切都變了，坐在邊案幾旁的司炎修不見了，變一個子的妝臺，臺子上整齊擺著好些胭脂水，耳飾玉簪，甚至在妝奩最下面那微微敞開的一層，還塞著好些金銀。

在哪里？這里又是哪里？

凌子萩徹底被驚住，站起，環視不悉的房間。

矮柜，桌案，珠簾，珠簾后的古琴，還有...

凌子萩的眸挪到把床榻和房間正中央梨花木八仙桌分開的屏風，那上面繡著的鴛鴦歡圖，和過屏風床榻上藕的帷幔，這不就是百醉樓里的布置嗎？

意識到問題不對，連忙沖到廂房門前，想用力把門打開。

可是任憑如何扭、搖晃、敲打，這門就跟焊死了般紋不。

凌子萩咬，眸再次著窗扉，想也不想地上前幾步，當子過妝奩的時候，腳下一頓，頭慢慢扭到旁邊的銅鏡上。

怎麼會這樣，這...竟然不是的臉？

這....

凌子萩一把拿起銅鏡，以為自己眼花了想一探究竟，可是當看到鏡子中倒影的那雙如桃花般醉人的眼眸，子微怔，這...這竟然是書瑤的臉。

“嘿嘿嘿...”

又是一陣笑傳來。

凌子萩連忙放下鏡子，四下尋找聲音的來源。

“嘿嘿嘿...”

那笑聲隨著挪的步伐變得清晰、可怖。

凌子萩心神一晃，勉強咽下幾口唾，朝聲音的方向挪。

穿越珠簾繞過古琴，直到眸放在角落里一拖著一盆蘭花的花架子上，手把花架子挪開。

“嘿嘿嘿...”

聲音再次響起，凌子萩終于發現原來是從花架子后的小暗格傳出來的。

手把面前的暗格推開，猶豫半晌，終于還是湊頭朝暗格的對面看去。

當的眸看到對面屋布景的時候，凌子萩瞳孔一，雖然這個地方只見過一次，可是印象卻早已深固，這不就是顧志英吊死的那個房間嗎？

原來這是百醉樓。

“不要，求求您，不要這樣！”凌子萩還沉浸在思緒中，一道子略顯警覺又帶著幾分懇求的聲音傳了過來。

凌子萩蹙眉，把臉在暗格上，一探究竟。

只見隔著朦朧的屏風，一穿碧衫的子跪在地上對著一名穿青錦緞長的男子磕頭哀求，凌子萩還能看到子斗大的淚珠一顆顆砸在地上，雖看不清子長相，但是也能覺到此刻是多麼的無助，絕。

“梨落！在本面前裝什麼清純、高潔，在教坊學的那倆月早都被裴家的公子玩爛了吧？如今開始接客還不得把你在教坊學的統統都拿出來？”

梨落？

凌子萩微怔，難以置信地瞪大水眸，不是死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該不會這是夢吧？凌子萩想到這，突然意識到一件事，連忙扭頭再次掃過后房間，如果現在是書瑤，那麼這應該是三年多前？

倘若現在是三年多前，此刻隔壁房間對著梨落一個勁語言侮辱的男人又是誰？

他自稱本，該不會是顧志英？

凌子萩用力把所有的視線集中在男人上，直到那映襯在屏風上男子衫飛鶴祥云圖騰時，心中對這個男人份有了肯定。

“大人，大人，求求您，行行好，梨落家人已經全數盡散，梨落只是想好好活著，梨落...唔...”

梨落的話還未說完，誰知顧志英竟然開服下擺，把梨落的頭按了下去。

凌子萩驚恐地差點呼喊出聲，連忙捂住，只見屏風上梨落嗚咽著跪地，一幕幕不堪的畫面伴，讓差點犯嘔。

“放開，放開！”凌子萩再也忍不住，用手用力的砸著墻面，企圖引起顧志英的注意。

可是對面的人似乎未聽見般，繼續放肆做著他想做的事。

梨落里也說不出話，只能靠嗓子發出痛苦的嗚咽聲。

混蛋！

凌子萩心中冷斥一聲，扭頭抓起花架子上的蘭花盆栽狠狠扔到墻上，同時對面房間竟然就真的沒了靜。

他們聽到了?

凌子萩挑眉，連忙趴在暗格前查看。

可屋哪里還有梨落的影，站在面前的是穿服一臉嚴肅死死盯著這個方向的--顧志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