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哥兒和青蓮聽說阿娘有了小弟弟,都跑過來看阿娘。
慧哥兒還好,經曆了一群弟弟妹妹的出生,早就見慣了。青蓮自打記事以來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比誰都激。
三歲多的青蓮口齒清晰,輕輕了阿娘的胃部,“阿娘,弟弟在這裏嗎?”
梅香覺得好笑,把兒的手往下放一放,“在這裏,為什麽要弟弟不要妹妹?”
青蓮皺了皺小鼻子,“要姐姐,不要妹妹。”
梅香頓時笑了,了兒的頭,“平時都是姐姐讓著你,以後你也要讓著弟弟妹妹。”
青蓮把頭靠在阿娘口,“阿娘,上街。”
梅香搖了搖頭,“今兒外頭太冷了,我們不上街,在家烤火好不好?”
話音才落,外頭北風的呼呼聲毫無阻擋的傳室,天上又沒有太,風這樣大,出去了可不遭罪。
梅香了兒的手和臉,上頭了香脂膏,仍舊的。
黃茂林坐在一邊,看們母倆依偎著說話,心裏暖烘烘的。家裏又要多個孩子,他得想辦法多掙些家業,還得出力教導孩子,千萬不能讓孩子長周大郎那樣。
梅香抱著兒說了一會子話,又轉頭對黃茂林說,“我想吃羊。”
黃茂林頓時喜形於,“想吃羊?我馬上讓貴仁去買,算了我帶他一起去,他小孩子家家的別被人坑了。”
梅香想了想,“買個後羊,回來和胡蘿卜一起燉著吃,留一些,還可以包羊包子。”
黃茂林點頭,大聲細月,“好生看著你們大,我出去一趟。”
說完,黃茂林又問梅香,“除了羊,還想吃什麽別的東西?”
梅香歪著頭想了想,“暫時想不起來,等我想起來再跟你說。”
黃茂林笑著進屋拿錢,帶著貴仁一起上街去了。
他把集市轉了個遍,買了一條上好的後羊,回家的路上遇到人吳掌櫃。
吳掌櫃打趣,“黃掌櫃,這不年不節的,倒吃起羊來了。”
黃茂林也不瞞著人家,“屋裏人有了子,前些日子一直不思飲食,今兒忽然說要吃羊,可把我喜壞了,先買回去再說!”
吳掌櫃連忙道喜,二人別過。因是鄰居,吳掌櫃還讓吳太太送來了一條鯉魚給黃大補子。
梅香收了吳太太的鯉魚,把吳太太引進堂屋一起說閑話。
吳太太年過四旬,家裏已經娶了兒媳婦了,這幾年修養,子溫和的很,與梅香說了許多養胎的閑話。
張媽媽把羊剁了,先略微煮了煮,用清水洗淨雜質和浮油,下鍋略微炒了炒,加水燉,等到快的時候,加了許多胡蘿卜丁,一起煮了小半鍋。
除了燉羊,張媽媽把那條鯉魚也做了,炒了一盤白菜豆腐,一盤醃辣椒和香豆腐丁,涼拌了一盤菠菜花生米。
梅香讓細月盛了一大碗燉羊送到隔壁吳掌櫃家裏,吳太太還回了一些自己家晌午吃的菜。
梅香說是想吃羊,等到吃飯的時候,又淨撿著胡蘿卜吃。那胡蘿卜浸滿了羊,味道倒是不錯。至於那一大盆羊,梅香隻略微吃了兩口。
黃茂林知道婦人有了子燥大,把那涼拌菠菜給梅香夾了一些,又把那條魚尾夾到梅香碗裏。
梅香趕忙攔住他,“我自己來,你給我夾這麽多菜,我若不吃了豈不白費了你的心意,我若吃了,一來撐的慌,二來養大的胃口,後麵孩子太大可不好生。”
黃茂林立刻停住了,“你不要勉強,吃多算多,剩下也不妨事,家裏小貓小狗多,再不濟,給我吃也行。”
小飯桌上隻有兩口子和青蓮,說話隨意的很。
梅香這回有了子之後,黃家這邊更加重視。黃炎夏出了錢讓楊氏買了許多吃食送了過來,楊氏自己還另外準備了許多新尿布以及幾小孩子穿的新裳。
梅香也不拒絕,知道楊氏如今有些懼怕自己算舊賬,收了的東西,也省得胡思想。
對於楊氏和閆氏,黃茂林反倒不像梅香這樣耿耿於懷,還特意勸梅香,“我已經長大了,不必再去計較以前的那些小事,一個沒見識的婦道人家,也隻能在鞋底和簪子上做做文章。閆氏那個婆娘被你打了一頓,我的氣早就消了。反正咱們也不與楊家來往,看在茂源和妹妹的份上,對阿娘,大麵上過得去就行。”
梅香看向黃茂林,“當家的果真大氣,我佩服你。我心眼小,誰得罪了我,我要記恨好久的。我阿爹剛死的時候,阿和大伯苦苦相,我到現在還記著呢。”
黃茂林笑了,“怪不得前一陣子你看到韓明全不搭理他。”
梅香哼了一聲,“我大伯娘覺得如今我們過得千好萬好,就該饒恕了他們?想得,我不找他們算賬,是我寬宏大量,並不代表我就要和他們好。不是我,阿娘和兩個弟弟那裏我也再三代,不許和大房好!”
黃茂林哈哈笑了,“誰家出了門子的姑都沒你權利大,娘家人都聽你的!”
梅香抬了抬下,“這些麵都是我自己掙來的,你不服氣?”
黃茂林立刻服,“我服,我服!”
除了楊氏和紅蓮,其餘唐氏婆媳並蓮香等人,先後來看梅香,倒讓梅香有些不好意思。
日子慢悠悠的過,梅香安心養胎,帶著兒玩。
等過年的時候,梅香的胎象徹底穩了,不再整日拘束在家裏,天天帶著兒出去串門子。一會兒去娘家,一會兒去隔壁黃茂源家,或者去蓮香家裏。
家裏的生意全部是黃茂林在持,有大福和貴仁做幫手,梅香連油坊的事都不管了。整日吃喝玩樂,好不快活。
黃茂林願意縱著們娘倆,要不是梅香子不能走遠路,他還想帶著妻兒們去縣城耍一耍。平安鎮雖說比以前發達多了,比縣城還是差遠了,連個聽戲的梨園都沒有。像樣的銀樓也沒有,隻有個劉家鋪子,如今雖然開始賣一些金,做工質地都讓黃茂林看不上眼。
梅香倒是不在意這些,隻要過的暢快就行。
葉氏見兒過得舒心,心裏也跟著高興,但願此生一直這樣平安順遂。
大兒終於過上了舒心日子,兩個兒子也中了舉人,等明年秋天,張三姑娘滿十六了,也可以進門。再翻一年,小兒也要出閣了。
葉氏覺得日子真快,一眨眼孩子們都這麽大了。
自辦完酒席之後,明朗兄弟二人這些日子專心在家讀書、侍奉母親,把前麵幾年不在家人邊的憾都彌補過來。
才過完元宵節,正月十九的上午,韓敬博突然讓人來傳信,請葉氏及明朗兄弟二人即刻去縣城。
母子三個到了縣城之後,韓敬博夫婦親自接待他們。
才進門,韓敬博先給葉氏行禮,“因事急,驚擾三嫂了。”
葉氏連忙回禮,“四弟不必多禮,你一心為了咱們韓家,我豈有袖手旁觀之理。”
眾人一頓廝見之後,也不分男,一起進了韓敬博的書房。
李氏給大家上了茶水,先退出去了。
韓敬博直截了當,“三嫂,縣丞大人年前就出發進京趕考去了!”
葉氏有些發愣,明朗和明盛卻聽懂了。
韓敬博喝了口茶,“三嫂不懂沒關係,我隻是把這些事說給你聽。縣丞大人這幾年搭上了上頭的關係,此次春闈若能得中,必定要授正經職,就算名落孫山,怕是也會離開榮定縣。這縣丞一職,我們可以爭一爭。”
葉氏聽說涉及到場的事,搖了搖頭,“四弟,我一個鄉下婦道人家,哪裏懂這些,你隻與他們兄弟二人商議就好。”喵喵尒説
韓敬博繼續開口,“我與張縣尉合計過了,縣丞一職,朝廷有律法規定,非得有舉人功名才行。榮定縣也不是什麽大縣,縣丞職位隻是個從八品,別說兩榜進士,同進士都看不上,一般都是本地或附近州縣的人擔任。這也是朝廷為百姓著想,縣令用外地人,下麵縣丞等職位用本地人,防止一家獨大,百姓苦。縣丞大人長子也有舉人功名,但他家已看不上榮定縣這塊小地方。明朗兄弟二人新晉舉人,由我和張縣尉使力,再走一走縣令李大人的路子,多送些禮。李大人馬上任期就滿了,誰做縣丞與他又無礙,且我們好生幫襯他,讓他的吏部考核好看一些,李大人自然願意順水推舟保舉一下,我們倒是可以爭一爭這個職位。現在有個問題,隻能取他們兄弟其中一人。”
葉氏聽懂了最後一句話,忽然有些為難。
明朗主對韓敬博拱手,“四叔,我是長子,理應在家侍奉阿娘,縣丞的事,讓明盛去吧。”
明盛卻搖頭,“大哥,你如何說這糊塗話。”
眾人都看向明盛,他雖一向嘻嘻哈哈,對兄長卻頗為敬重,頭一回對著明朗說這樣重的話。
明盛看向韓敬博,“四叔,我年不過二十,尚未娶妻生子,縣丞雖不是正經職,也沒有說讓一個小孩子來幹的事,別說榮定縣的百姓,縣衙門裏六房三班的人也不服氣。第二,我是張縣尉的婿,若我做了縣丞,縣丞縣尉和戶房書吏都是一窩子親戚,好嘛,這榮定縣到底是縣令大人說了算,還是縣丞和縣尉說了算。第三,我一直在讀書,從未接過世事,輕易做,萬一哪裏出了紕,豈不連累眾人。”
韓敬博看著明盛,半天後忽然哈哈大笑,“好,好樣的,明盛,你倒是個實誠人,把這裏麵的利弊剖析得一清二楚。不過有件事我也得告訴你們,我若能把你們兄弟二人其中一個推上去,我就要辭了這戶房書吏。”
葉氏大驚,“四弟,萬萬不可,別說是個縣丞,就是再大的兒,也不能拿你的前程來換!”
韓敬博笑了,“三嫂不必驚慌,我早就預備好了。難道我要做一輩子的書吏?三嫂,我雖不如兩個侄兒有才,卻還有一二分上進心。若縣丞是咱們家的人,家族有人看護,我就不必死守著這個不流的書吏了。再者,縣衙裏的職位就這麽多,沒有讓咱們韓家占了兩個的道理。第三,這些年我也攢了一些家業,等縣丞的事落定,若是能如意,我預備外出讀書,說不定過個幾年,我也能中個舉人進士,不比做這勞什子的小小書吏好多了。”
葉氏聽韓敬博這樣說,方才放下心來,“四弟一心為公,真是咱們老韓家的頂梁柱啊!”
韓敬博擺擺手,“三嫂,縣衙裏不能沒人,既然明盛已經把話說了,我稍後帶著你們去拜訪張大人。張大人也不是個不明事理的,曉得這中間的利害,定然也會同意明盛的看法。”
葉氏點頭,“那就勞累四弟了。”
一行人立刻備了份厚禮,一起去了張家,張大人和張太太親自接待了他們。
葉氏去了後院,拉著張三姑娘滿口誇讚,又誇張太太賢良淑德,會教導孩子。張太太也是滿口謙虛話,誇讚葉氏雖是鄉下婦人,卻教導出幾個出的孩子,比那外頭多富貴人家的太太都強多了。
張三姑娘小字婉,這是張太太見兒子潑辣特意取的這個名兒,希能一。
張家兩個兒媳婦陪在一邊,葉氏與張太太你來我往說著客氣話,婉中間給二位長輩續了茶水。
前院書房裏,張縣尉也同意韓家的意見,若他們翁婿都起來了,縣令大人要坐不住了。如今讓婿的親哥出頭,倒是沒有那麽打眼。
張縣尉又誇讚韓敬博,“韓老弟真是個大氣之人,推舉家中後輩不餘力。”
韓敬博謙虛道,“張大人過獎了,兩個孩子比我出,沒道理繼續窩在鄉下讀書。他們年紀還小,去年僥幸中了桂榜,今年的春闈我們連提都沒提。等他們中進士還不知道要過多年,不如先謀個出路,也為家族出些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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