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明朗兄弟複學後,家裏整日隻剩下娘兒三個。母二人上街或者一起出門幹活的時候，都要把蘭香也帶上。

好在蘭香聽話，也不難帶。

等各家的油菜籽都收回來曬幹之後,先後有人紛紛往韓家油坊送油菜籽。油坊有大庫房保存油菜籽,不比放自己家裏強一些。放家裏若是不小心壞了,損失都算自己的。

往年韓敬平除了在家裏收,還會拉著車到各個村子轉悠，有提前說好了的,也有臨時起意準備在韓家兌油的,都會把油菜籽給韓敬平。主上門把菜籽收了,這一年都是自家的客人了。若是等人人家上門，離韓家崗近一些的倒不用擔心,那稍微遠一些的，搞不好人家就跑到餘家去了。

葉氏自從守寡後，除了上街賣菜賣油，家常不大出去和人打道。但收菜籽是大事，豈能耽擱。

家裏仍舊剩有去年的一部分菜籽，至今還沒賣掉。但存貨畢竟不多，還是要收新的，一旦菜籽供應不上，家裏油坊就要關門了。

葉氏咬了咬牙,也顧不得許多，拉著牛車,帶著兩個兒,往遠一些的村子收菜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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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家存了多菜籽,什麽樣的，兌換率多,梅香都一一記下，主家看過無誤後，按上手印，到時候隻管來韓家油坊打油。

自從梅香好了之後，整日研究如何讓菜籽出油率更高，炒菜籽的火候、磨的細度、打樁的力度......一樣樣研究，慢慢也能讓出油率高一些。出油率高了，利潤就高，偶爾客人打的油多，還能送個一兩半兩的。

除此之外，梅香還榨過芝麻油。且母兩個風雨無阻，一個集沒落下過，生意漸漸竟過了餘家。

這回收菜籽，葉氏母一，餘家也跟著行。兩家甚至在路上遇到過，韓家母雖然勢弱，但梅香威名之盛，餘家掌櫃父子幾人也不敢來欺。開玩笑，這丫頭連牛都能鬥得過，你敢的虎須？

梅香自從和黃茂林定親後，得了黃炎夏和黃茂林父子的話，自此不再瞞自己負怪力的事，曾當著黃茂林的麵，在街上一拳頭撂倒了想占便宜的混子。黃茂林不僅沒說，還讓下回打重些。

韓餘兩家因是同行，向來跟冤家一樣。雖然表麵和氣，暗地裏你爭我鬥。韓敬平死後，餘家恨不得放兩掛鞭炮慶賀，隻一心以為從此平安鎮就是他們的天下了。

哪知這寡婦不好生在家守寡，居然到街上擺攤賣菜賣油，且生意還漸漸過了自家。

餘家又急又氣，但幹買賣憑的就是本事。明麵上餘家爭不過，暗地裏就小作不斷。

年前餘家還讓人放出風聲，說韓家油坊的油不幹淨。有客人上門挑事，梅香揪著那個婦人問誰說的，那婦人見韓家母大蟲發威，怕挨揍，隻得把餘家供了出來。

梅香二話不說，繼續揪著的領子去找餘

家的麻煩。

餘家怎麽能承認是自己說的，梅香定讓那婦人說出個頭來，那婦人對著餘家娘子就是一陣破口大罵，最後，此時不了了之。眾人倒沒在韓家的油裏吃出髒東西，餘家倒是鬧了個灰頭土臉。

收菜籽收到一半的時候，葉氏和梅香忽然發現，再沒有人願意把菜籽給韓家。

黃茂林稍一打聽就明白了，餘家為了過韓家，這回下了本，提高了菜籽油的兌換率。莊戶人家可不管你韓家餘家，人家隻認誰家能換更多的油。除了韓氏族人和一些親戚，其餘人家，還沒有把菜籽給韓家的，都一窩蜂跑到餘家去了。

梅香一聽那種菜籽油的兌換方法，就曉得的餘家這基本上是賠錢賺吆喝。那麽高的兌換率，哪裏還有賺頭，白折了人工。梅香家的出油率比餘家高，都不敢那樣換，餘家這樣玩，怕是想鬥一把狠的，一次把韓家兌關門了。

梅香思索了良久，仍舊不得法子。

葉氏憂心忡忡，“要不，咱們也往上提一提？”

梅香搖頭，“阿娘，怎麽提？提多？如今餘家已經提到基本沒有利潤了，咱們再提，除非比他還高，不然剩下的人也不回來。若一味往上提兌換率，最後都是白幹。阿娘且放心吧，餘家這樣幹，怕就是想讓我們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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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茂林也讚同，“嬸子，咱們先別提，看看餘家後頭怎麽幹。這樣的法子，他沒有利潤，怕是也撐不了太久。我回去問問我阿爹，看看他有什麽法子。”

韓黃兩家如今是親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黃炎夏十分重視這件事，當天夜裏，帶著兒子一起去找大哥黃炎斌商議。

黃炎斌沉默了許久，“老二，這餘家家底也可以，他要是這樣長久折騰下去，拚著賠本賺吆喝，若韓家仍舊死扛著不提高兌換率，怕是最後會被兌的關門了。”

黃炎夏點頭，“如今最大的問題是剩下的菜籽都被餘家收走了，就算親家把兌換率提得和餘家一樣，手裏沒有那麽多菜籽，最後也是拚不過啊。”

黃炎斌看了黃茂林一眼，斟酌著問他，“茂林，你丈人家裏家底也不薄，這一回和餘家是見了刀刃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韓家要麽放棄，要麽就拿出氣魄和餘家拚一把。”

黃炎夏看了大哥一眼，“大哥，你的意思是，拚？”

黃炎斌點頭，“老二，你還記得十幾年前，馮木匠和我鬥法的事？”=&#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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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炎夏也點頭，“自然記得。”

黃炎斌繼續說道，“馮木匠降價，想死我，我隻得做了桌椅板凳到臨近的鎮子去賣，雖辛苦些，最後還是熬過來了。反倒是他，降了價就不好再往上提，最後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大哥的意思，讓親家母從別打主意？”黃炎夏聽懂了大哥的意思。

黃炎斌喝了一口茶，“不錯，

黃炎夏放下手裏的茶杯，“如今外頭的鎮子還沒聽說餘家提高兌換率的事，若趕在這消息前頭出去收菜籽，倒也可行。等收到了菜籽，再把餘家的事說出去，臨近的鎮子都會一窩蜂去他家換油。”

黃炎斌笑了，“這回到外麵收菜籽，怕是要拿現錢買。許多人家種的菜籽多，都換油吃也不劃算，能多換兩個活錢也是好的。茂林，讓你嶽母一價，用最的錢收最多的菜籽回來，先屯著。”

黃茂林聽了後直手，“大伯，還是您這注意好！拿錢把菜籽買斷，後麵怎麽換油就是我們說了算了。若是隻收菜籽不給錢，人家聽見餘家兌換率更高，怕是要來鬧事。”

黃炎斌哈哈笑了，“可不就是，而且，旁邊的鎮子說也有一二十裏路，人家也不想大老遠的來換油。”

黃炎夏想了想，“茂林，這幾日你除了賣豆腐，別的時間都去給你丈母娘幫忙。們母兩個到外麵去收菜籽，不了解梅香的人怕是要欺生。”

黃茂林得了吩咐後，立刻又去了韓家。

葉氏聽到黃家兄弟的建議，心如同了一塊石頭一樣沉重。一個寡婦，帶著十三歲的兒每日要趕著牛車走幾十裏地去收菜籽，還要帶上四歲的蘭香，中間的艱辛可想而知。

但別無選擇，餘家亮了刀刃，必須要和餘家拚，不然，若是自家倒了，幾個孩子以後怎麽辦。

葉氏沉默了許久，對梅香說道，“明兒上午上街，下午就出發。茂林，既然你阿爹讓你給我們幫忙，這些日子，就辛苦你了。”

黃茂林點點頭，“嬸子不要和我客氣，我來的路上想過了，咱們就把東西兩邊的鎮子先收上一部分，加上嬸子家裏去年剩的，還有這些日子收的，夠用個半年就行。我就不信，那餘家還真能一直虧本幹下去？”

梅香也給葉氏打氣，“阿娘，不怕，有我呢。不就是收個菜籽，如今天還不是很熱，咱們上午賣了菜，回來吃了飯趕上車就走，把近的收了。第二天上午再去遠一些的地方，帶上吃食和水，晌午不回來了，也就十來天的功夫就夠了。”

黃茂林又提醒葉氏，“嬸子，每日的現錢不要帶多了。我的意思，蘭香妹妹還是不要帶了，把放到誰家裏幫忙看著。若是我們

和人起了衝突，妹妹在那裏怕遭人欺負。”

葉氏聽的心驚跳，半晌後回過神，“也行，我把蘭香放到你二伯家裏，讓蓮香幫忙看著。”

說定了事，葉氏就打發黃茂林回去了，然後就去了韓敬奇家裏。

韓餘兩家鬥法的事，韓敬奇已經知道了。聽了葉氏的做法，韓敬奇臉凝重，“既然是黃親家兄弟二人出的主意，看來是可行。他兄弟二人幹了多年的買賣，比我有見識。弟妹隻管去，把蘭香放我

家裏讓蓮香和明尚帶著。”

葉氏千恩萬謝地走了，回去的路上心裏不斷地盤算，等熬過了這一陣子，給蓮香扯些布做裳，再給茂林做兩裳，給親家一家子做些鞋和吃食。WwWx520xs.com

母兩個決定了出遠門收菜籽，立刻就行了起來。第二天一大早，娘兒兩個一起上街去了，走前，托韓明嶽幫著把牛放飽。過一陣子韓敬傑家裏又要開始用梅香家的牛，聽說明朗兄弟上學後，韓敬傑天天打發韓明嶽過來幫著放牛。

娘兒兩個賣完了菜和油之後，回來匆匆吃了飯。黃茂林把擔子送回家，把錢給黃炎夏，吃了一大碗飯，匆匆趕往韓家崗。

楊氏笑著打趣，“茂林可真是個好婿。”

黃炎夏看了一眼，“親家遇到了困難，他去搭把手是應該的。這回和餘家相爭，若是能熬過去，把餘家鬥垮了，以後韓家拿下整個平安鎮，家業豈不更興盛。”

一提到和錢有關的事，楊氏頓時來了神。韓家至是親戚，那餘家和一文錢關係都沒有，出這樣的損招，楊氏也盼著餘家趕關門。

韓家家業興盛了，以後大媳婦陪嫁多，茂林兩口子私房多了，自然就不會和茂源計較太多。這個裏外之分，楊氏算得清清楚楚，遂開始整日詛咒餘家。

往常，趕集後大家都要午休，今兒不論是黃茂林還是葉氏母，都顧不得疲憊，一起趕上牛車就走了。

蘭香從來沒離開過阿娘和姐姐，見眾人把丟在二伯家裏，哭著攆了好遠，葉氏狠了狠心不去看，最後還是蓮香姐姐把哄回去的。

葉氏心裏憋著一口氣，帶著兒婿一起出發了。黃茂林趕著牛車，母兩個在一邊跟著。

每個鎮子的油坊都不多，平安鎮東邊的馬店鎮的人還不曉得餘家提高兌換率的事。往常大家都是把菜籽送到油坊，今兒忽然有人拿錢買，眾人都轟了。

馬店鎮的油坊坊主陳掌櫃聽說後，心裏非常好奇。各個鎮的油坊每年都會把積攢下的菜籽賣到縣裏，如何這韓家居然還掏錢買菜籽？這裏頭肯定有事。

沒費多功夫，陳掌櫃打聽清楚了緣由，心裏把餘家罵了個臭死。這樣破壞規矩，早晚關門！

怪不得韓家跑到這裏來收菜籽。

陳掌櫃心裏倒不急，他已經收到了許多菜籽。那些賣給韓家的，都是家裏菜籽有富餘的。陳掌櫃見韓家收了幾天之後就不來了，他心裏冷笑，自己把餘家提高兌換率的事傳播了出去。

葉氏母在

馬店鎮收了五天，餘家的消息漸漸走出去了。們就開始轉向西邊的路橋鎮。

路橋鎮的盧掌櫃和馬掌櫃剛開始有些兌韓家，但韓家拿錢收菜籽也不犯法。有人想欺負娘兒幾個，賣菜籽時在葉氏上手腳，梅香一腳把那家門口的石墩子踢飛了。